进度条一点一点走到了末尾,画面定格在了黄茵伸出手指的一瞬。我望着屏幕没有动作,直到系统判定无人操作关掉了屏幕。
郑予安控制我?这是什么样的狗屁笑话?她怎么不说郑予安要控制宇宙了呢?
对于黄茵的话,我还是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死掉了,似乎又由不得我不信。有谁撒谎会连自己的命都给设计进去呢?这样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握着黄茵的手机陷入了谜团里。
突然黄茵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安静的黑夜里热闹的流行乐曲显得格外的吵闹,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手机扔了出去。好在我坐在书桌前,即便扔也没能掉到地上,黄茵的手机在桌上响得更欢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闭了闭眼睛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小月,你看了黄茵留下的视频了么?”林昕蓉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的语气很笃定,我否认或者承认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干脆沉默不语。
“呵呵……”林昕蓉得逞地笑了:“看来你已经欣赏过了……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居然是逼死自己妈妈的凶手,小月,我真同情你。”
林昕蓉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手里还有更多关于郑予安的罪证,你会不会崩溃大哭?”
“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而已,什么时候林阿姨还学会了赤脚办案法,捕风捉影就敢叫嚣成真相,岂不是警察都要回家种地了?”我冷声反驳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捕风捉影,鼓动谣言本来就是林阿姨的强项。”
“呵呵,你不用和我嘴硬。”林昕蓉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是你的敌人。”
“林阿姨你在讲笑话。”我也笑了起来:“这话你应该在雪莉死之前说。”
我又补了一句:“你可能不认识雪莉,我给你介绍一下,雪莉就是在纽约街头被你的小男模雇凶杀死的那个女孩,她才二十一岁。”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昕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她淡淡说道:“从前我们的利益矛盾来自郑予安,现在他变成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过去的恩怨也可以抛一边了,不是么?”
“谁和你有共同的敌人了?”我平静地和她划清界限道:“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真的没兴趣么?”林昕蓉反问道:“你知道你的好予安在你背后做了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我把手机拿离耳朵,准备按断电话。
林昕蓉地抛出了一个让我停止动作的名字:“你还记得伊文鑫么?”
“……”我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我的确认识一个叫伊文鑫的留学生。
他曾经和我同在一所高中,甚至,他曾经追求过我,不过被我婉拒了之后就很少再见到他了,听说后来转去了别的学校。我不明白林昕蓉突然提到尹文鑫有什么用意。
“他家在T市也曾是排名前十的富豪,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么?”
“……”我依旧没有说话,林昕蓉的确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我知道即便我不说话,她依然会把情况告诉我,这正是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不是么?
“他家几年前就破产了,现在他在T市一家修车厂当修理工。”
这倒是让我暗暗有些惊讶了,尹文鑫在学校时表现十分张扬,出手也是一顶一的大方。当初追求我的时候天天开着跑车停在我们宿舍楼下,搞得那些外国美女都以为中国人遍地都是百万富翁。
他家竟然说破产就破产了,从前非豪车不开的纨绔子弟竟然变成了替别人修豪车的修理工,命运不可谓不捉弄人。
感慨结束之后,我依然冷漠:“你打听得倒是细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振兴你们林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林昕蓉突然变了情绪,冷声道:“林家怎么败的,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予安。”
林家败落的过程我一清二楚,当初如果不是知道林家只剩空壳,怀疑林昕蓉骗婚,我不见得会回X市:“有你这样的败家女儿,林家不败才奇怪。”
“胡说八道!”林昕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过了两三分钟,她才重新平复了语气:“尹文鑫你觉得是巧合是么?那么陈学庚呢?他家曾是京城有名的医学世家,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他在温哥华当兽医。”
“……”她说的陈学庚我也认识,我们都在纽约念书,两年前在一次华人聚会上认识之后,他曾经请我吃过几次饭。他的年纪比我大四岁,加上他身上有着学医人特有的冷静气质,相处中事事照顾我,让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郑予安的影子。我没有像拒绝其他人那样果断拒绝他的邀约,而是鬼使神差地回回赴约。
直到有一次我和他一起看电影时,他试探性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还想要吻我,吓得我电影都没看完直接跑掉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反应太过度,让他难堪了,还内疚了一段时间。他在康奈尔大学年年都拿奖学金,怎么会跑去温哥华当兽医?
“哼,还不明白么?”林昕蓉道:“这些都是你的好予安的安排,所有和你接触的男人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我在纽约的五年,郑予安对我不闻不问,怎么可能还有空管我和哪个男生交往?林昕蓉的谎言真是漫无边际:“照你这么说,顾晨城才是最该被他处理掉的人,怎么顾晨城反而在他公司工作成了他的后辈呢?”
“呵呵,要谢就谢顾晨城有个好爷爷,能够罩住顾家吧。”林昕蓉冷笑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我的手里有证据,等你想和我谈合作的时候就到嘉城KTV找我吧。”
我想挂断电话,结果林昕蓉比我更先挂断了电话,留下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乱如麻。
这个除夕夜,我过得太不安稳了,有太多不知真假的消息劈头盖脸地砸向我,让我一时乱了方寸。
“叩叩——”没等我想出头绪,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失手把手机掉到了地上,我赶忙弯下身子去捡,又把脑袋撞在了桌沿,疼得我直掉眼泪。
门外的人见我半天没有反应,直接拧开了门:“郑新月,你在里面磨叽什么呢?”
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眼里全是泪花。我苦笑地望着顾晨城:“还不是你突然敲门,吓了我一跳。”
顾晨城一面查看我额头的状况,一面驳斥道:“全天下就你胆子最大,我还能把你吓一跳?郑新月,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亏心事没有做,但是却做了一件让我心乱的事情。这事太过颠覆我目前的三观,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他说,干脆掩盖了过去:“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大过年的你不好好在家陪顾伯伯,不声不响跑来敲我书房的门,吓到我了还怪我胆小,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额头肿了一个大包,顾晨城本来只是用眼睛看看,听我这么一说,立刻伸手按上了我额头上的包:“合着老子好心来看看你个落单的蠢狗,还变成我的不是了?”
“没……”顾晨城吃完年夜饭就跑来看我,我怎么好意思惹他生气,赶紧狗腿地替他捏了捏肩:“晨儿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你这蠢狗就知道在家里凶。”顾晨城拉着我走到盥洗间的药柜前,翻出一瓶药油粗鲁地抹在我的额头上,还用力搓了搓,疼得我连连哀叫。
“药酒就得搓热,自己撞的包,再疼也得忍着。”顾晨城一边替我搓热药酒一边道:“你这头猪,厨房还烤着东西就敢离开,要不是老子来得及时,房子都着火了。”
我心虚极了,勉强申辩道:“我哪有……我刚准备出去你就来了嘛,只能说你来得巧。”
顾晨城似笑非笑地扫了我一眼:“是挺巧的,刚好可以亲眼你是如何啃碳的。”
我这才闻到药酒的掩盖下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糊味儿,王阿姨准备的羊腿大约是不能吃了。
我借口准备晚饭躲进了厨房,把王阿姨准备的半成品挑了几样炒了。我手里炒着菜,思绪却忍不住飘回了黄茵的手机。
黄茵说郑予安一直在控制我,林昕蓉则是举出了具体的实例证明郑予安暗中监控我的事实。仔细想想似乎的确如此,我在美国期间有过不少的追求者,好的坏的,优秀的拙劣的,这些追求者总是追不了多久就消失在我眼前。过去我还以为是这些人太过浮躁没耐心,追不着就放弃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任我猜测千种可能,不如去问一问当事人。尹文鑫很久不联系了,想找他不太容易,不过陈学庚当年是纽约华人会的会长,或许我还能联系上他。
我把菜端上桌之后,寻了个借口回卧室拿手机给王瑾乐发了条短信,拜托她帮我问问陈学庚的联系方式。之后才走出卧室坐上餐桌,和顾晨城一起吃着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