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也没什么了,婶子姓季,若是去鲁地查查,或许会有线索。”红姨细想过后却是也未能提供更多的消息,而且她心中还挂记着刚才说到的有关万绣的亲事,这边话头一转,又说了起来,“绣儿,先前我在绣云裳里头还碰到杨夫人了,她对你可是满意的紧,向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儿。虽说我看她不像个特别好相处的,可杨家的门第算是不错,杨公子又是个诚心的,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她说完这段话,又再强调了一遍,“咱女子可不好嫁那么远,你若是走了,你娘可怎么办?”
万绣不好回答这话,李氏便赶紧接了茬儿,“红姐你莫要说绣儿了,瞒着绣儿定下亲本就是我的错。那鲁使是个好的,我也喜欢的很,将来闺女与他成了亲,他们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专门要去做个讨嫌的!”
“这……”红姨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是说真的,一时便也没了言语。
万绣笑着来救场了,“红姨最是挂记我,是不是怕我离得远了就孝顺不到你了?!红姨放心,无论我走的是近是远,都忘不了我亲亲红姨!”说完她还学着平日里头小石头的模样,在红姨的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
“哎,你这孩子!”红姨被吓一跳,表情却是高兴很多,拉了万绣的手握住,“行啦,少在这儿哄我,你娘都答应的事儿,我又怎么还会反对?!不过那鲁使的底细你们可都打听清楚了?还有杨家的事儿都处理妥当了?杨夫人找到店里头那天人可不少,好些人上去问询是不是给他儿子定亲呢。”
万绣听了这话心里便有数了,如今人人都知晓了她与杨曦要定亲了的事儿,最早的源头应该就在杨夫人身上了。只是不知她那后招是什么?退亲后再诬蔑自己的名声?
李氏也有这方面的担心,看着闺女蹙起了眉头。
红姨瞅她俩表情不对,正想问问清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被虎妹找到的蓝灵过来了。
“娘,红姨,我还有点儿事儿,你们先聊着。”
万绣站起身,行礼后出了门去。
蓝灵显得有几分害怕的模样,这是极少见的。她看到万绣出来了就想上前与她说话,被万绣抬手制止后与她一同往外走去。
待进了书房,未待万绣开口问话,蓝灵“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站起来好好说话。”
蓝灵不肯起身,屈身在地,声音闷闷的,“夫人,蓝灵做错事了,请夫人责罚。”
“你做错了什么事要让我责罚?”万绣有些哭笑不得,又劝她,“行了,站起来吧,你这般说话我也不便。”
到此时,蓝灵才抬起了头,万绣看她,却是被她那满面的泪水吓了一跳。
“你说你,这是怎么了?我最讨厌这般话还没说就哭哭啼啼的,你是想让我把你赶出宅子吗?”
万绣对她、对虎妹那都是有很深感情的,说是自家姐妹甚至女儿也不为过,见她哭成这样自然是心疼不已,连忙给她擦了眼泪,又拉了她起来。
“夫人别,别赶我走。”蓝灵先喘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开口道:“宫里头这些仆役婢女都是我收下来的,本是要说给夫人听的,可从青石坡回来后,夫人受了伤,大家都受了不少惊吓,我便将此事忘记了。再后来便是人手多了,这宅子看起来有了不少热乎气儿,我便没将此放到心上。方才虎妹一问我,我才想起这宫里头的事儿哪是我个奴婢能参详透的,说不得已经给夫人招了祸了。”
原来是这回事儿,万绣稍稍放下了心来。她原本就是有准备的,这时听了蓝灵的话,倒也没有太出乎意料。
“你先别瞎想了,先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几个得用大宫女你都是见过的,那日来的可是她们之中的?”
“并非是熟悉的姐姐,不过她们手里有凤鸣宫的宫牌,我也是见过的,并没有错。”
宫牌啊……万绣开始脑补了,这东西似乎不是那么难拿到的,若是有别的人动了心思在她身上,通过皇后来安插人手算得上不错的办法。
而且如今皇宫里头本就是有个现成的玉贵妃可能做这些个事儿呢……
万绣想着想着觉得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遂吩咐蓝灵,“你与林侍卫一起,把宫里送来的那批,包括这段时间里头多出来的新人都去查查身份底细,弄不清楚的全都结算好工钱送出府去。”
蓝灵急急领命,屈膝行礼后便干活去了。
万绣独自在书房之中,发了会儿呆之后才磨起了墨,她要给沈泽简捎封信,回头再让人送过去。
直到这封信写好了,木森也敲响了书房门。
他的折返并不在万绣的预料之中,但其带来的消息却是极好的——杨曦将婚书使他拿了回来。
“你去时他说什么了没有?”
万绣想起昔日杨曦与张文忠的感情,再加上自己又让他退了亲,也不知这人如今心情如何。万绣一时觉得自己怪造孽。
“瞧着是有些憔悴,可精神却是挺好的。”
木森想了想,如此回答。
万绣有些不明白,“都憔悴了,怎么精神还挺好?莫不是他误会了,以为我能将张文忠送去他那儿?”
“误会?”木森重复了一句,摇摇头,“没有误会。我说了张文忠自尽,尸身还在大理寺,问他要不要去看,他还说不用的。”
万绣沉默未语,既如此他都知晓清楚了,却还是将婚书送还给了自己,那自己也只能算是承他的情了。她收紧手中的婚书,并不再想这事儿了,而是拿起了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了木森。
“这封信需要送到边诚手上,你有办法给他吗?”
木森点头,郑重接了过来,“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了,去休息吧。”
等木森离开了,万绣端坐回了书案前,看着那红艳艳的婚书心中暗道,流言很可能会愈演愈烈,自己得想些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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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绣与杨曦的婚事被人谈论之前,更让庆安百姓们关注的问题是“绣云裳”。
万绣在之前有人在门前闹事时,便麻烦红姨通知各地分店将大招牌都挂出来。这些时日以来,消息终于传到了都城,一时间无论是酒楼还是饭庄,都开始了各式各样的讨论,说的最多的便是这绣云裳的幕后东家是谁,以及会不会如御锦坊那般被皇家看不顺眼便咔嚓了。
“都叫绣云裳?跟咱庆安朝阳街上的那是一家?”
“可不是,前不久才听说他们那地方不干人事,私下里的勾当脏的很,怎转个身就有这般大来头了?”
“这事儿可不好说,谁知道他们得罪谁了?”
……
众人围了一群又一群,言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但总算不再像当初那般的一面倒了。
万绣得知了这回报之后,心里便放松了不少,总算先前的布置有见成效的了。
她对镜整理好自己的发髻、妆容,抬步往外走去,今日她得去趟宫里,看看生产完的张汀芳与宝宝,更要将被沈泽简留下了的夜枉给带回来。
夜枉会留下完全出乎了万绣的预料,她原本以为沈泽简动身时便将他一并带走了,却不想沈泽简因过于忧心她的安危,竟是将人偷偷又留下来,甚至还心机的让人先在宫里头待几天,在不能追上他们之后才通知万绣来接。
凤鸣殿中,张汀芳还在卧床休息,精神很好,万绣到的时候她刚好喝完了一碗汤,见她来了便叫筱荷去把儿子抱过来给万绣瞧。
万绣本就喜欢孩子,问了皇后几句身体如何,便去与孩子玩儿了,彼此间连说的话都不是同一国的,却是一玩儿便是两刻钟,直逗得张汀芳屡屡捧腹大笑后才被筱荷又把孩子带了出去。
“怎么着,见到我儿子就高兴了?方才看你进门还气鼓鼓的,谁给你气受了?”
“还能有谁?”万绣烦躁的冷哼,“他没带旺旺走,也不知他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张汀芳安慰她,“阿简不是没主意的,有了你和小石头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看你不必太担心了。再说虽然夜枉没跟着,可据我所知,皇上那边也派了好些个人,能人异士也是不少。”
万绣挑挑眉,有心问问这是为何,又琢磨着对方说了自己也不定听的懂,便干脆放弃了。
张汀芳却是懂她,忍不住便又笑了,“你这人,最懂得何谓难得糊涂!行啦,说些别的,今儿过来我和儿子你都看见了,夜枉我让人去找了,可还有别个事?别转身出了宫你就忘了,阿简可也和我说了,不让你随便出门。”
万绣听了这最后一句调侃高兴了,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的冲着张汀芳抬抬下巴,“我家阿简就是最好的,总要惦记着我。芳姐,我想跟求道旨意,背靠你这大山,说说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