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绣被围起来时便有了提防,早些年她也是学过那么几招的,这时便伸手将对方伸来的胳膊一挡,接着就是抬脚狠狠往男人的胯间踹去。
“嗷”一嗓子,男人双手捂着胯就倒在了地上。
这不过是因着出其不意,没人反应过来一个女人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出反抗来,所以才叫万绣得了手,可即便倒下了一个,现在也还有四五个男人在,这绝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对付得了的。
正当她满头冷汗拼命思考要如何脱离这困境时,那迟来的“救兵”终于来了。
一列身穿“巡”字兵服的队伍急速而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将绣云裳店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叫嚣着要惩处万绣的男人们都被困住,便是有那看热闹走的近了的也都被制住扔回了包围圈中。
外面那些人万绣不清楚,可拦着自己的这几个明显却都是受人指使的,这时见情况有变虽也是面上焦急,可他们眼神一交换,万绣便知不好——
“扒!”
一人低喝,其余几人便都向万绣伸出了手来。
万绣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躺,硬抗那是没用的,这种方式的躲避拖延点儿时间没准儿反而能够脱身。
显然她这样的举动又是让人一惊,这又不是那村里的泼妇吵架,怎么还有往地上躺的?!
但不得不说,万绣这招数极为有效,如今要想扒她身上的衣裳,他们这几个男人就都得蹲下,别说挤着不方便,便真是蹲下了这女人会不会又有什么新招数?!
本以为教训一个女人并不是费工夫的事儿,原本他们还不耐烦主子想出了这么麻烦的办法,如今待面对这女人了,围着的男人们才知道,这人有多么的不好对付!
方才开口的人也是个狠角色,这时再次说道,“她要躺在地上,便是被伤着了也怨不得人。”
万绣心中也有这个估量,虽然方才对方想要扒衣服的举动让她觉得他们主要是想羞辱自己,但也知这人要是狠下心来说不得自己要吃些皮肉苦。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蜷起身子双手抱头咬紧了牙关,只要她还活着,必要查出这是谁的手笔,这事儿没完!
虽然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听见风声而来时,万绣还是控制不住的绷紧了身子,她能够感觉到鞋底接触到了自己的身体,在等待着接下来的疼痛时她却是突然听见了几声闷哼,之后便被人一把拉起抱在了怀中。
“动手。”
这沙哑的声音万绣已听的十分熟悉,她双腿一软知道自己安全了,眼睛却是忍不住红了起来,用力的在沈泽简的怀里用头撞了两下,感觉到被拥的更紧时才又放松了下来。
即使没人能看到沈泽简的脸,但从他这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也都知道这人是十分愤怒的。
红姨也好不容易到了店前,见着万绣被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心中登时着急起来,顾不得害怕就赶紧跑过去,“边大人,我家夫人受了惊吓,还是让我带回里头休息休息吧。”
沈泽简不愿,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也知道自己抱着万绣不合时宜,便点点头,又轻声在万绣耳边安抚,“绣儿莫怕,我来了。你先进去,我将这外头事处理好了就去看你。”
万绣害怕的情绪已经得到了舒缓,这时便点头退出了他的怀抱。
“先进去,记得看看身上是不是伤了。”沈泽简不放心的叮嘱。
万绣应了声,接着就被红姨搀扶着进入了店内。
绣云裳的内院中有好几间厢房,最大的那间是给万绣留的,方便她过来休息所用,今天才派上了用场。
红姨的圆脸皱的连鼻眼都变了形,将万绣扶坐在榻上,就又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离开沈泽简时,她便觉得身上有些疼痛,想来刚才那几人脚虽没落实,但大概还是伤着了一些,她伸手往痛处轻按了按,果然有更尖锐的疼痛感袭来。
“等我回头查出来了!此仇不报,我就不叫万绣!”
万绣恨的牙痒痒,今天这事儿可是让她后怕了,这要不是沈泽简及时来了,自己这会儿还不一定怎么样了呢!想到沈泽简她心中又忍不住阵阵甜蜜,以前以为人没了,无论遇见什么事儿都要她独个儿扛着,如今这人刚回来,遇见事儿了就有他来顶着了!
“绣儿啊,我让人去请大夫了,咱这店里头也有些个药酒啥的,先让我瞧瞧吧。”
红姨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又走了回来。
“红姨,你先过来坐,别忙了,等会儿大夫来了一并看就是了。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听着你吩咐了去报官,怎这半天才来了人?”万绣心中疑惑,见红姨回来了忙不迭的问。
红姨见她身上虽是有些脏污,却并不似受了大伤的模样,便也放了几分心,将药酒伤药之类的放在了桌上,又去一旁置水的架子上拧布巾,想给她擦擦。
“对,我先前是让来旺找人的,原本我也是跟着你到了后门口听着动静的,可来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说是咱铺子往外走的两条路都被人堵了,走不出去。”
“堵了?人堵着?”
“可不是,我当时也这么问,就是人堵着,还不堵别人,专堵着来旺。”
红姨走过来将布巾往万绣的脸上放,万绣忙接手过来自己擦了脸、手。
“我一琢磨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使坏呢,咱铺子里头的人穿的衣裳样式那都是一样的,可不一逮一个准儿么?干脆啊,我就到屋里赶紧着换了身,又往脸上扑了灰带了块头巾,就这还被那些人拽着看了大半天。”
红姨说到此处有些气愤却又有些得意,“还好我那家乡话没忘呢,冲着那些人一嚷嚷吵得他们头疼了就放我过去了。”
万绣将布巾扔到一旁,“那些是什么人?红姨你见过吗?”
红姨摇摇头,“没,这庆安城这么大,上哪儿能认全的,可那破衣烂衫的,怎么看都像是混子。”
“后来呢?”万绣皱皱眉,没在这上头再纠结下去。
“后来我便遇上那些军巡卒了,可人家竟是不理我,要不是正碰上了那位边大人路过,怕我还要回来的更晚。绣儿啊,你说你是皇后娘娘的义妹,咱绣云裳又是顶顶尖的铺子,可你偏要藏着掖着的,这可不就让人欺上头来了么?!听红姨一句劝,咱不仗势欺人,可该露本事的时候也得露本事,要不总会被人小瞧了去,平白多出好些是非来。”
这话红姨不是第一回说了,她心中其实也有些明白,万绣这样的行事做法是在御锦坊里头时养出来的,那种地方你越是有能耐越容易受人打压,可如今情况不同了,无论是万绣也好还是绣云裳也好,都已有了横行的本钱,实不该再这么低调下去。
万绣听了红姨这话也是不由深思,其实红姨不知道的是,除了御锦坊的经历之外,让万绣不愿高调的原因还是沈泽简的“死”,她虽然很少想,但心中还是觉得若非当年自己非要开绣云裳,非要大做事业,自己男人说不得还活的好好的,半点儿损伤都没呢。
若是这心结不解,便是再遇着多少回今天这样的事儿,她怕也还是会如以往一般。但如今,沈泽简回来了,她好似又有了那撑腰的人……
“绣儿?”红姨见她并不说话,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重了,正想再缓和两句,就听见万绣开口道:“红姨,给各地的掌柜们都写封信吧,所有招牌全部换上绣云裳,店号便写上地名,地方多的按照开店的时间编上甲乙丙丁。”
“哎?!”红姨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连声叫好。
只这还没完,“至于我是皇后义妹的事儿,这也不难,过两天我进宫去求个封赏也就是了。”
“好好!”红姨激动的在榻上拍了两巴掌,“你总算是想通了,这便好,这便好!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你有了这等身份便是以后与杨府的婚事也都便利了。”
“杨府的婚事?”
这问话的不是万绣,却是找过来的沈泽简,他本是正打算敲门,突然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红姨一惊,扭头看是那位鲁使,想到刚才他的举动,又联想到他的问话,心中也大约明白了几分。
她侧身挡在万绣身前,脸上带出几分不太真心的笑来,“还未感谢边大人相助,可否请您过去前院,我们夫人这身上不舒坦,还得等着大夫来诊治呢。”
沈泽简哪能听得进这话,但人家这要求又是合情合理,一时想不出能反驳的来,便定定的站在门口不动,一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的模样。
万绣看不见前头的情况,却也能想象的到,心中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红姨,“红姨,你帮我去前头看看情况吧,我与这位……边大人相识,正好也有事询他。”
红姨脊背一僵,觉得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并不合适,但万绣说了这话,她也不好反对,便转身给了她一个小心的眼神,最终还是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