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狐狸…
她听的一怔,突然觉得这句话听着好耳熟,让她心动不已…
惊讶的抬头,一瞬间,开始觉得凤于飞的脸在眼前模糊又清晰起来…
模糊的是面容,清晰的是记忆…
师父不爱去南风倌,她是知道的,南风倌那次,师父的袖子断在了哪里,便成了曦京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成为曦京十大悬案之一。
连她也开始怀疑,师父不喜欢那些狐媚子,又听到她要去看竹清生气,难道是…
她不愿意这样想,可是,曦京民风开放,贵族人家豢养娈童,且喜欢比谁家能够生出漂亮的男孩为乐,更加夸张的是,贵族之间互相比较谁家生出漂亮的男孩,养到十六七岁,正是雌雄莫辩的年龄,声音没有变粗,喉结也不是很明显,养的精细的,细皮嫩肉的连女儿家都比不过。
然后,亲生父亲与亲生儿子胡来,便乱了伦常,甚至与别的贵族家的互相交换,图个新鲜,她听的心惊,将亲生儿子当玩物一样玩弄,再像礼物一样送出去,这就是,曦京贵族那些肮脏不堪的交易吗?
这些,师父是从不让她知道的,可是,身边的人总会说,就算背着她说,她也偷听得到,她觉得,师父和她父亲将她保护的太好,觉得很幸福。
但是,现在她却不确定,师父不让她知道这些,不让她去看竹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曦京男子爱玩乐,就算两个男子在一起也不会被人诟病,而且曦京男子善保养,崇尚魏晋时期的美男子,喜涂脂抹粉,也善于养颜,都是偏瘦肤白的类型,喜穿春日杏色,朱红桃粉,这样的画面,看起来不会让人作呕,只觉得养眼。
难道,师父当真不喜欢女子,其实喜欢那个竹清吗?
毕竟她也觉得,世上的女子有几个配得上师父的?想师父这样的人,估计能入他眼的,也就那个竹清了,不是因为竹清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与师父总是有些相似,因着相似所以看进眼里。
她突然不可控制的开始意淫师父和竹清两人,一个抚琴弹奏,一个煮茶吟诗,都是模样俊俏的男子,气质高洁,两人偏又眉眼之间有几分神似!
这种画面,这种画面让她当真的难以接受,虽然也许她气质不够高雅,也许琴弹的不好,可她仍希望这画面里只有她和师父,仍希望师父身边的人是她。
她简直难以忍受,竹清这个假想敌的出现,横插入师父和她中间!
想的心如百蚁啃噬,坐立不安,她扭头看向对面落子的人,指节分明,手指纤长,腕底隐有墨香飘来,微侧的脸有些…有些不耐!
“阿霓!”
师父清冷的声音让他回神,她茫然的看向她,好看的眉头轻皱,俊脸有些红。
“该你落子了,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棋盘又没在他脸上,他师父毕竟年轻脸皮薄,经不起被这么火热炽烈的眼神看着,尤其这眼神的主人,还是他徒儿,朝夕相对,他越来越没办法的,克制自己对她有些异样的情愫。
看她噘嘴皱眉,看她委屈含泪,看她赌气耍赖,却总让他想要靠近她,拥入怀里,愿她常展笑颜。
初遇时她还是连葵水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转眼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引人注目。
及笄之年,多好的年纪,他每日对着她,如果当初的情愫只是小种子,那么现在这种子已经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不经意时已经长为参天大树。
直到有一日,他才惊觉,他已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想要她只对他笑,想要她眼里只看自己一个人,想要彻底的占有这个人,不满足于目前的距离,想要再近一点…
尤其对着她不经意间展露的风情,一颦一笑都牵引他的视线,然后他有了那些成熟男子对心爱的女子才会有的心思,想要……想要吃下她…
这样的心思让他开始有点慌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开始躲着她,开始刻意与她拉开距离,开始与她守礼,强调男女有别,但是,直至生辰那日,以为她与别人私定终身,以为她倾心他人,他才惊觉,在他刻意疏远她时,也会有别人会闻香而来,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人,也不能接受她眼里看向别人!
然后,他便顺其自然,任由心意去靠近她,一旦放纵心中情意,这参天大树便枝蔓盘绕,而他心甘情愿,被她缚住…
现在被她这样看着,他只觉羞赧,却不忍斥责她。
云其语看着她师父,不觉脱口而出,“师父,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想问什么?
“你赢了我,就让你问!”害怕她问,但是又不忍拒绝她,两相折中,下棋定输赢。
“…这不是没戏唱了?”她哪次赢过他?除了耍赖藏棋子,她根本没用心在棋上,有师父陪她下就好,她何必要学,输赢又不重要!
“让你三子!”她师父让了一步!
“三子?那不如多让几个?”她开始讨价还价!
“休得贪心!”冷清清的声音不肯妥协,开始收拾棋放入棋盒,一举一动优雅细致!
“…师父!”她压住他的手,声音带着恳求,一贯的撒娇口吻。
“和棋就算你赢!”好吧,她师父又让了一步,对她越来越宠溺,真不是个好现象!
她一想,师父如果和她打和,其实已经算输了,如果要拼个和棋的话,她也不是没有胜算!
看她点头,他将白子棋盒递给她,她却抢了他的常用的黑子,他暗笑,这样便赢得了吗?结果不都是他说了算,只看他想不想赢啊!
黑白子布满了整个棋盘,云其语带着信心满满的笑容,落下最后一个黑子!
“打和!师父,我赢了,可以问了吧?”她晶亮的大眼看着他,想着她总算也尽力打平了一局,但是,师父笑的这么平静,一点也没有输棋的不甘,难道故意放水?
“…?”他挑眉,有些屏息以待,甚至低头看着棋子,没法与她对视!
他想起在书房看她的习稿,满满的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她想问的是这个吗?
他是说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自在的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师父,你是不是…中意那个竹清吗?”她还是结结巴巴的问了出来,不问她心里憋着更难受。
他听的一顿,差点将口中的茶喷出,勉强忍了,不可置信的瞪她,她这脑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啊?
她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看了他半天,一把将棋盘推开,黑子白子散了一地,冲他嚷道,“师父,你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喜欢南风倌的狐媚子么?”
她把竹清也归类到狐媚子里面,难怪那些大婶要骂狐媚子,将男人的心勾走不愿意回家,这个竹清也一样,勾了师父的心!
“你怎么会这么想?”无奈的口吻啊,自己几时和竹清扯上关系了?
她听见了他师父的话,却扭头跑了出去,只忙着找个角落,把那些难过哭出来。
怎么办,师傅喜欢的是竹清!
师父喜欢的不是她,她该怎么办?
狐仙诱惑小书生的手段,她还没学会,她要怎么挽回师父的心?
她师父找了好久,才在假山的山洞中找到她,她知道他肯定去了她常去的地方找她,可她不想见到他,就只能来了这。
她师父叫她出来,她不愿,她师父没办法,只能挤了进来,将她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看她满脸的泪痕有些叹气!
“我不喜欢南风倌的狐媚子!”她师父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泪眼模糊,看着她师父,黑暗中看不清,只觉得她师父呼吸急促,气息不稳。
“我只喜欢家里的!”她师父只好又补了一句,有些认命的强调!
不喜欢南风倌的狐媚子!
喜欢家里的!
家里的狐媚子?是指她吗?
她热泪不断,温热的手指为她抚去,接着那个温软的唇瓣呢喃着靠近,吮去泪水。
黑暗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心跳,还有不知所措的慌乱,只有那句呢喃盘旋耳际…
她师父清冷的声音,有着无可奈何的呢喃。
我的小狐狸…
“于飞哥!”管慕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越过凤于飞的肩膀,看到管慕笙带着同情的笑,她的心一瞬间开始揪紧…
“薄颜病情有些不稳定,主治医生要和你谈一谈!”
“别去!”不等凤于飞回答,云其语大声回绝,管慕笙又来支开凤于飞吗?她觉得他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病情稳定,他就是要帮着薄颜离间他们!
管慕笙看着凤于飞,等着凤于飞的选择!
凤于飞想一想,温声让云其语等一下他,他去去就回,毕竟薄颜病情实在是不能耽搁的。
凤于飞转身要走,云其语抓住他的后衣摆,没有说话,可是眼里满是恳求之色,无声的说着,别去好不好?
“我去下马上就回来,你在这乖乖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好吗?”他觉得他只是一下下,毕竟薄颜的病情已经经不起等。
“别去!我觉得…你去了就不会回来了!”她觉得,今晚这一刻无法接受他的离去,一点也不行,一刻也不行!
“怎么会?”凤于飞好笑的看她,觉得她的小狐狸有时敏感却脆弱,当着管慕笙的面,拉她入怀,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着,“我会回来,所以你答应我,乖乖等着,不要走!”
云其语呆呆的,不点头摇头,凤于飞揉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云其语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今晚以后,她要失去凤于飞了,可她又该怎么留住他,她真的不知道。
她没办法任性哭闹,当着管慕笙的眼神,像是说跟一个病人也要较劲,只能眼睁睁放手。
她不怪凤于飞,可是却还是期待他能体会她的心思,能不能不要走?可是他没听到她心中泣血的恳求。
云其语夜风中等了好久,等的周身发冷,腿脚都麻了,一直保持那个姿势,看着医院门口,可是那个要让她等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他这是说话不算数了么?
她是被骗了吗?
还是他没有骗他,只是在他心中,薄颜比她更重要而已!
也许凤于飞爱她,可是,他心中的天平,还是彻底倾斜在了薄颜那边!
云其语发现,对于最后一种,她远不能接受,这种比他骗她还要难过!
爱情中,真的是最经不起比较,云其语悲哀的发现,她输给了薄颜,输给了那段她没有参与过的岁月,那段凤于飞最黑暗的岁月,他与薄颜相互扶持,患难与共,那里,没有云其语的丝毫存在!
这种无法逾越的过去,才是她和凤于飞之间,最大的障碍,而不是薄颜!
可她又该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人在耳边呢喃我的小狐狸,也没有人为她的过去心疼的落泪了?
再也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她今晚真的彻底失去,她的,太子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