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张推开了门,听到身后二公子笑着出声,“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今日,本来一切,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为她准备的?这是……鸿门宴吗?
她仓皇逃跑间,暗骂自己,真是误上贼船了,师父明明警告过她,和二公子不要来往的,她怎么没听进去呢……
出了屋子,她感觉浑身发热的厉害,身子软的像水一样,很想找个冰凉的物件,她强自打了精神,凝神思考,眼前两条路,一条是来时的路,一条是通往轩亭水榭。
水榭?水,她最怕的就是水,可是……赌了!
她大力撕下那块袖子,丢到来时的路上,做成她原路返回,然后,忍着头晕,向着水榭跑去,一头扎进了水里。
没顶的感觉难受的要死,可她要忍着,忍着会不会有人来救她,她贴着水榭石台,隐在水里,一边想着忍着身体里的灼热,还有夜里冰水的刺骨,冻得牙齿打颤,好在这让她稍微有些缓解,然后屏息听着二公子的动静。
二公子跑了出来,由远及近,叫着她,一直不断的叫她,甚至……唤了她的名号,她听得心惊,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吗?一直都步步为营的算计她,却一直隐忍不发,为了今天这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流里流气的调笑,混着勃发的情欲,在夜里听得格外惊悚。
“还不出来吗?那我就陪你玩玩吧?那你躲好了,不然一下被抓到,就没意思了不是?”二公子似是沿着来路去找了,她暗嘘了一口气,想着先出水去,不然再不出去,没等到人来救她,她就该先冻得身体发僵,最后就是一具尸体。
刚要出水,却听到二公子的又传来了,笑着说,“我看见你了,你不过来,我就来找你了!”
看见她了?刚才是故意走开,让她放松警惕,然后等她自己暴露吗?真是,难怪说她跑得了吗?
原来,连斗心机她都输了一筹,她认命的想要出来时,却突然脑子里一激灵,不对,他在诈她!
如果他真的看到她了,应该只会不动声色的等她出来,而不是先开口示警,他在逼她,逼她受不了吓自己出来。
她憋了一口气,闷头进了水里,贴着石台一动不动,她感觉到水面有波动,二公子走近了,似乎在探着头找她,一边故意吓她。
“还不出来?要我找到你才能看出来?”
“其实你师父有什么好?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人间极乐?”
“我为了今晚可是煞费苦心,一掷万金,就是为了你啊!我的小心肝……”
“请了这么一大堆人来演戏,你可不要辜负良辰美景才是!”
她听得越发害怕,感觉自己今晚是有去无回了,暗恼为什么不听师父的话?暗恼为什么不跟师父说一声就来?是不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阿霓错了,如果你听得到阿霓的心声,快点来找阿霓好不好?
她一面祈求,一面觉得身上难受的要死,像是心里有团火,烧的她口渴心痒,神智迷失,一面又觉得冷气入骨,冻得身子都开始麻木了。
而二公子充满诱惑的声音恰巧响起,“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很热吗?酒里加了点西域的秘药啊,我看你喝了不少啊!”
“而那秘药碰到醉蟹就会引发药性……”什么药性?她勉强打了精神,凝神听他像猫逗老鼠一样的。
“你想问是什么药性啊?你看看,席上的众人,那些浪荡的样子,估计此时他们都玩的想死了……”
刚才席间一片狼藉,人人都是一副淫乱奢靡的样子,不论男女,放浪形骸,无所顾忌,那难道是……
“比合欢散还要厉害啊,再是贞洁烈女,沾一点也要变成淫娃荡妇的啊?”
原来真的是……,合欢散她大概知道的,曦京贵族用来闺房暖情之用,就算是六十岁的老头也要两三次才能够,南风馆里经过加工后,填入香炉中,一闻就会情动,恨不得赶紧去那温柔乡。
难怪,难怪那些世家子都请了女眷,原来早就知道是这样,众人一起淫乐,与关起门来岂会一样?平日谨守三从四德的女子,今日在这里,当众一起放纵,甚至还可以尝尝别人家的新鲜。
岂不闻,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曦京的这些贵族们,原来现在流行易妻吗?到底这种龌龊勾当进行了多久,又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她刚才看那些世家子,还有不少是朝中重臣的儿子,除了易妻,他们还有什么没有?这些,是不是,师父早就知道,所以才不准她与二公子来往?那她现在来了,还闯了这么大的祸,师父该有多生气?
会不会一生气,不要她做小师娘了?
她脑中纷乱无比,一时间想到了这么多,发现最后还是在乎做不做的了小师娘,可是二公子不容她想这么多,已经越走越走,她感觉的到,头顶有片阴影,他似乎低头在找。
一片继续温声诱哄,“出来吧?出来就不难受了?出来我就让你很舒服了,你不是喜欢你师父吗?把我当成你师父不好吗?我也长得很俊俏不是?而且比你师父,经验更多……”说到经验时,语气好邪恶,让人马上想到是哪方面的经验。
一个设下这么一场宴席,同时把这么多人拉进来一起放肆的人,能是什么经验?
她不由得唾弃他,真是衣冠禽兽,不是,禽兽不如才对!
可是听着他诱哄的声音,真的很想出去,因为她身子已开始僵硬,偏偏又无法晕过去,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这口气也快憋不住了,他再不走,她就该淹死了,或者是自投罗网。
但是她在月的阴影处,他探头看了半天,也似乎没有找到,然后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真的不在,吃了药还这么会跑,抓到后该多有乐趣?”
二公子似乎真的相信她不在这里,感觉头顶的阴影没了,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她才探头出来,喘了一口气。
正想着出来,却又听见一对男女的声音,然后听得粗重的喘息夹杂忽高忽低的娇喘,她听得心一凛,又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尽力摒除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声音引燃的情潮涌动,死劲掐着自己的手心,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想要和他们一起。
不行,她还要做小师娘呢?就算再难忍,她也要忍下去……
等那一对男女终于完了事走了,却又听见二公子循着声音回来,估计这对男女的声音太大,让他以为是她呢,看来在前院没有找到她,又折回来找了。
听得他笑的格外开心,“我就知道你聪明,估计躲在这里了,不过我不想下水,你要是不想出来,我着人打捞你出来如何?”
她听着他真的差人要在水里找她,完了,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她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想着,如果真是被人侮辱了,她也不想活了,早知道,昨日就该跟师父多说两句话。
现在,想说的再也没机会说了,想做的也没机会做了。
她的小师娘,只能让给别的女人了?
不成,她不甘心,师父是自己的,让给别的女人,她真的不甘心,就算做鬼也是怨鬼!
不知是不是她真的福大命大,突然听人喊,走水了,走水了,账房走水了!
二公子犹豫了一下,跟人去救火,她却已经冻得全身僵硬,意识逐渐模糊,慢慢沉入水里,觉得一瞬间身体很轻,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
她听人说,死前会看到最想见的人,那么,这回看到师父的脸是幻象吗?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或难知是假,任复念念不停,使虚妄相于心纷扰,故名曰妄念,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
她的妄念,就是师父啊……
感觉他在眼前不断放大,凑了过来,轻轻渡了一口气给她,她自觉的张口,感觉这虚妄的师父,连气息都和师父这么像,真是会骗人啊!
然后,觉得意识全无,彻底陷入昏迷。
云其语醒过来了时,一睁感觉还是有些迷糊,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
那种在水里身体僵硬的感觉,似乎还没有恢复,所以她也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只有眼珠转了转,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到底是怎么掉水里的?她怎么好像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好像,记性开始变差了,不会落个水提早进入老年痴呆了吧?
感觉到有人趴在她床边,只有一个黑色的后脑,但是她也不想说话,不想吵醒,就是呆呆看着。
看着看着,记忆才回笼了,想起凤于飞最后对她说的话,觉得心里难受的像被撕裂一般。
云其语,杀人诛心,你真是,个中高手!
别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不配!
原来,连要走,在他心里都留不下一个好印象,她真的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与婊子这种词挂钩。
杀人诛心,这形容的真贴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