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湿气从敞开的窗户里潜入到房内,不用看表也知道应该是很晚了。今天是程天泽的大喜之日,他对自己提起过那个视频,应该也不会发了吧。她心里想着,从喜宴上回来,电脑的屏幕微微地闪着光,已经坐了两个小时。正当她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突然传来的嘀地一声响,她看到桌面上邮箱的标志动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握着鼠标的手竟然僵硬了。好一会儿,她才调整好自己慌乱的气息,将邮件打开,里面真的有一封新的邮件,颤抖着点开来一看,居然只是封广告的垃圾邮件。她心存侥幸地想道,也许根本就没有这种所谓的杀人视频存在呢。那张照片也许是程天泽用软件修改过合成的而已。她这样一想,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决定不再无休止地等待下去,便将电脑关掉了。
她走入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头发吹到一半,眼皮实在是困得睁不开了,于是带着半潮的头发睡去了。睡到了半夜,感到自己的脸上痒嗖嗖的,以为是蚊子之类的昆虫,下意识地挥了一挥,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虫子竟然爬过她的脸颊,爬过她的下颌,竟然往她的睡衣领子里钻去。她骤然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一个黑影就坐在自己的床边,心里油然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的感觉紧紧地攫住了她。她刚要张口大声疾呼,却被人攸地捂住了嘴巴。此刻她的心里乱急了,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听到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你不要喊,如果喊得大家都起来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程天泽慢慢地将手从她的嘴唇边移开,她感到冰冷的汗水在脊背上缓缓地爬。
“我是来给你看东西的。”程天泽随手将她床头上的壁灯打开,柔和而又黄黯的光线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质地考究的睡袍。为什么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居然还敢半夜潜入到她的房间?他就不怕被景钰笑知道吗?她抬起头的时候正与他那森冷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连忙瞥向别处。
程天泽从睡袍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的屏幕伸到她眼皮底下,她只瞟了一眼就被吓住了,把他的手机夺过来,看到屏幕上裴若尘的脸拍得清清楚楚,手上正握着一把刀,朝躺在地上的何昊然一刀一刀地刺下去……她惊得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你以为我是在说谎骗你吗?”程天泽的口中混杂着酒精与烟草的味道。她紧紧地牵着被子往床的一隅躲去。程天泽一伸手就把她手上的手机抢了过来,面带得意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妈的案子打成故意伤害罪!可是你不仅不感激我,反而对我避而远之……”
“天泽!”她的脸色显得更加地惨白了,眼神哀伤而凄楚,“这样好不好?我保证不把你的事说出去,你也放过我妈好不好?”
“我的事?”程天泽那对明亮而阴鸷的眼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口中所说的那件事。嘴角甚至浮起淡淡的笑意,带点讽刺的微笑,“你尽管去说好了。我把这个视频交给你警方,此案会重新审理立案,到时你想想你妈的后果!”
她的一颗心猝然地往下沉,沉到一个无边无涯的绝望深渊里。她咬着嘴唇,连带着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程天泽蓦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用那醉意醺然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听我的话,那么你妈就很安全。”
“你想怎么样?”程天泽的眼神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景牧荫的话,程天泽不是一个好人!
程天泽的目光就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着她,与平日里那个斯文阳光的形象迥然不同。他唇角带着笑意说道:“你不是说过我跟你的前男友长得很相似。而且我也很喜欢你,不如你跟我在一起。”
“你疯了吗?”她愕然地说道,眼睛瞪得溜圆,“你别忘记了,你跟钰笑已经结婚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在酒精的驱使之下,他壮起胆子,揽住了她的双肩,从肩头轻轻地抚摸着,手移到她后背中间的开始,她一下子惊跳起来。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伦理的事!”她躲开他,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激动得脸颊微微地发热。“天泽,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么离开景家,永远都不见景牧荫!”程天泽字斟句酌地说道,“不要再住在这里,我不喜欢看到你跟景牧荫在一起!”
“你真是疯了!疯了!”她一叠连声地喊起来,不过她这间房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她掀起被子跳下床,走到窗台边说道,“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醒来的时候不是把我当作是你的前男朋友吗?你对他肯定还有感情的?不如你对他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来,我不介意代替他,我会好好地爱你照顾你,也会把多多当作是自己的女儿……”程天泽步步地逼近她,充血的双目看起来很是骇人。
这番恳挚慰勉的话不但没有使她感动,反而被她认为是一种笑话。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退到窗台边上,直到后背抵上了坚硬冰的墙壁,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你不要再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往后看了一眼那黑幽幽的窗口,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在离她咫尺的距离,他停下前进的步伐,脸上掠过了一丝感情变化:“好,我不再过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你走吧!今天你对我所说的话,我就当作没有听到过!”她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地说道,“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程天泽蹙起眉梢,神色萧索地说道,“我的事业虽然还在上升期,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得比景牧荫差!论感情,我愿意向你付出我的一切。禹俏,你接受我吧。”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很厚颜无耻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是我小姑子的丈夫,今天又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大,你跑到我房间里来,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人家会怎么想?你让我接受你,你现在是有妇之夫,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接受你呢。”她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嫌恶的表情。程天泽的言行实在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以前做出的样子难道都是伪装的吗?
“给我三年的时间!”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竖起三根手指,“只要三年我就拥有景牧荫所拥有的一切,我不会让你和多多跟着我吃苦的!”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行不行?就当我求求你,你走吧。”她实在不愿意听到他的这些疯言疯语,背对着他。
然而他却突然抱住了她,转过她的脸,将自己炽热的,热烈,颤抖的嘴唇紧紧地压在她的嘴唇上,她的大脑立即变得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伸向了她前胸的扣子。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推开他,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浑身掠过了一阵颤栗,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景钰笑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天泽,天泽,你在哪里?”
程天泽的充满欲火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看到衣衫不整的她,理智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的脸上浮起了一阵愧意:“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脸上便重重地挨了她一记耳光。她的青筋在额上跳动,眼睛深黝黝的,里面燃烧着痛楚和愤怒。
景钰笑的声音在走廊上响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他迈开脚步,机械地走到门边,看着她睫毛上轻颤的泪珠,与发白的面孔,垂下头再次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地离开了。
她把泪汪汪的面颊埋进她的双膝里,抽泣着呜咽起来。突然她感到到身子底下有个硬梆梆的东西在抵着自己,便取出来一看,原来是程天泽不小心遗留下的手机。她将那视频调出来再次看了一遍,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颤抖着将里面的视频删除了,又将手机后壳打开来,取出里面的SIM卡,用剪刀剪得稀巴烂,连同那支手机一股脑儿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冲到浴室里,重新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那套睡衣丢掉了。在雾气弥漫的镜子前面,她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抹,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自己的脸,头发凌乱不堪,嘴唇微微地红肿着,更令人惊讶的是脖子上还留着程天泽的吻痕。她找出一套有领子的新睡衣,将脖子部份的地方扣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