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顿饭吃得非常地和谐。他们就像真正的三口之家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吃过饭了之后,他又带着她们去看了一场电影《蓝精灵2》。看完电影,多多已经趴在他的肩膀睡着了。景牧荫将她们送到家。禹俏将多多抱进房,替孩子脱去外套跟裤子盖上被子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景牧荫仍站在窗前。
她走过去的声响惊动了他。他回过头,眼底掩饰不了的那丝疲惫。
“今天我过的很开心,我想多多也是。”她莞尔地一笑。
他双唇绽开了微笑,盯着她脸上飞起的醉人的红色,低下眼梢说道:“我也很开心。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出去。”她心中有点恻恻然地走向门口。
“禹俏,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他倚着门框,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对她说。
她盯着他认真的眼神,哧地一声笑起来:“你给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不,距离我说的那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零八分钟。”他煞有其事地抬腕看了看表,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给我多一点时间考虑吧。”她看着他那清亮白净的脸,不由心弦一震。
“明天我来接你!”他的手握住门把,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她急急地拦住他,脸色涨得越发地通红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都还没有答应你呢。明天真的还不行……”
“你为什么不行?多多才这么小,她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你忍心让她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的爱吗?”他打算用孩子去打动她。
她晶亮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随即覆盖了上去:“如果多多需要我,她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不然我也随时可以去陪她。”
“可是多多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有需要时才会出现的母亲。多多生下来的时候就体弱多病,她本身是敏感的体质,另外她还有支气管炎……”他的话音刚落,卧室里就传出咳嗽声。
景牧荫如临大敌,顺手将门蓬地一声又关上,飞奔到房里。他看到多多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潮,额上都是冷汗。
“她……怎么突然会这样?”紧跟其后的她看到孩子这般模样也吃了一惊。
“她的病发作了。”景牧荫二话不说,立即将女儿抱起来。多多的表情看起来痛苦到不行,双手握着自己纤细的喉管,像是透不过气一样。她连忙从床尾抱起一条小绒毯盖在女儿的身上。
景牧荫负责开车,她抱着多多,多多的眼睛半阖半开,喘气的声音就像火车那样鸣叫不止。她紧紧地搂着孩子,似乎这样的情景似曾发生过一样。景牧荫心急如焚,他接连地闯了几个红灯。
“妈妈……”多多朦朦胧胧地叫了起来。“我冷。”
她理了理裹在多多身上的小绒毯,再把自己的面颊贴在她的额上,略微有些发烫。她将怀里昏昏沉沉的女儿加紧地揽了一揽:“妈妈在,不怕。”
“妈妈……”多多像呓语那般喃喃地嗫嚅着,“妈妈别走!”
“妈妈不走!”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妈妈,不要多多了。”多多猛地咳嗽了几声。那喘气的声音不仅没有变小,反而加剧。多多在梦里呜呜咽咽地哭了几声。
“妈妈再也不离开多多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
“妈妈好……”多多的声音变得软弱无力。
景牧荫听着她们娘俩时断时续的对话,加急地踩了一下油门。
多多输上了液,躺在病床上,静静的一动不动,就像一具精致的洋娃娃。
她听着多多的呼吸声终于顺畅,也终于平缓了下来。一颗吊到嗓子眼里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多多的第一瓶盐水输完了,她下意识地摁了铃,看到原本靠在床尾的他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
她知道他很累了,将原本给多多裹着的绒毯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他轻颤了一下,但是没有醒。
这时护士走进来,给多多挂上第二瓶盐水。这时的他才悠悠地醒来了。
“对不起,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这样吧,你回去休息,我看着女儿就行。”他略带抱歉地说道。
她的目光紧盯着病床上的多多,转过头对他说道:“不用了。我不放心孩子,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先回去睡吧。”
光线落在她秀挺的鼻梁上,在脸颊上落下淡淡的影子。这一刻令他想起了从前,不知她能不能再回忆起来。他将身上的绒毯盖到她的肩膀上说道:“我也不放心女儿,不如我们一起守护着她。”
“你说为什么她好端端就会生这种病呢?”她把散落在额上的几根乱发拢了拢,面孔微微地发白。
景牧荫回忆起今天晚上所吃的东西,好像没有点过任何冷的东西。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有什么食物会突然诱发了多多的病情。
“以后她吃的东西我是不是要特别注意。”她的眼睛里微微地露出一种自责。
“她不能吃生冷,还有冰的东西,譬如是冰淇淋,雪糕这种。”这也是当初她没有失忆之前再三地吩咐自己的,想不到今日倒由他嘱咐给她了。
她微蹙着眉梢,有些迷茫而又慌乱地迎着他的目光:“今天晚上去洗手间的时候,多多闹着要喝水,我就让服务员取了一杯水来,多多又嫌太烫,我看她渴得要命,便让人加了几块冰进去。会不会是因为这样……”
他听后,心里捏了一把汗。原来还是那杯冰水惹的祸。他虽然没有言语,可是她已经捕捉到他的视线同,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霎时蓄满了泪水。
“天呐,一定是我让她喝了那杯水,才导致她的病情复发。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她用手压住了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含着悲伤。
他看着她那悲怆惭愧的眼神忙说道:“不知者无罪,也怪我事先没有对你讲明。加上现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天气,这种病本来就容易复发。没事的,你放心,多多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痛感凛然而生。泪水顺着她柔嫩的脸庞滑落下来,她看到那针头插入到多多荫蓝纤细的青筋里,小小的身躯间或抽搐一下,正遭受着病魔的侵袭。她真恨不得替孩子受这份罪。
景牧荫轻轻地揽住她的双肩,爱怜似的拍了拍她手。
景牧荫直到天亮才回到景家别墅里。他刚上二楼,看到景钰笑正站在他原先为女儿布置的房间前。而喻妈正在里面收拾着。
“这是怎么了?”他奇怪地问道。他虽然搬出别墅一段时间,但是向来他所指明的房间别人都不会插手的。
景钰笑双眼微启,微微地笑着道:“大哥,我的房间现在要重新装修一下,所以想把自己房里的东西放到这间房来。而现在多多又不住在这里。空着这么一间房,实在是很浪费啊。”
“你为什么装修房子?”他有些不快地说道,“家里的客房难道没有吗?为什么要动我女儿的房间?喻妈,你出去忙吧。这间房间是我女儿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也不许动这间房的一丝一毫。”
喻妈直起腰,面露难色地望着他。
景钰笑的笑容像一道闪电一样,从唇边消失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要订婚了,接下来马上就要结婚了。我需要重新装修我的房间!”
“那是你的事!你房里的东西为什么要搬到我女儿的房间来?我告诉你,多多马上就要回到这里来住了。你休想打她这间房间的主意!”他陡然地把脸一沉,口吻中充满了憎恶与不耐烦。
景钰笑愣怔了一下,以嗔怒的语气答道:“大哥,你要搞清楚,这房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它是属于我爸的。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难道动用这别墅里的房间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当然要经过我的同意!”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爸爸已经把这栋别墅过户给我了。现在我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你说你要动用到我的房间是不是要经过我的同意呢?”前几天他去探望景德的时候,景德已经把景氏的股份与别墅都转给他了。
景钰笑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爸爸把这别墅过户给你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着,她又满脸愠怒地斜了他一眼,“怪不得最近几个月你去医院看望爸爸的次数这么频繁,原来心里早就有了计划,想独占这栋别墅啊。”
“我告诉你,我留你们两母女在这栋别墅住下去,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眼神里的恨意和愤怒使景钰笑打了个冷战。她嘴唇动了一动,便飞奔着离开了。
“喻妈,你把这间房打扫干净吧。过几天小小姐就要搬回来住了。”他望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喻妈,目光变得柔和了,语气也和缓了。“然后把我卧室的被子什么的统统换掉,禹俏也要回来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