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手术室门口,景牧荫不停地走来走去。
“大哥,你快把我的头给绕晕了,拜托你停下来好不好?”景钰笑的怀中抱着一个刚满五个月的婴儿。那婴儿有着粉雕玉琢的五官,晶莹剔透的皮肤,头发黑漆漆的,样子完全像一个迷你版的她。
“我拜托你赶紧回家照顾小孩去吧。”景牧荫终于停下脚步,逗了逗她怀里的婴儿。婴儿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那不是今天要带堆堆来打预防针吗?否则我早就让董妈抱她回去了。”景钰笑仔细地端详了婴儿的小脸。孩子一出世,许多人都说像她自己,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堆堆神似程天泽呢。程天泽去世已经整整有一年的光景了。当初他在船上被警察击毙的时候,堆堆还在她腹中三个月。程天泽拿到的那五千万现金就是她给他的,可是在那个行李袋里她做了小小的手脚,安装了定位器,让警方跟景牧荫知道他跟禹俏的踪影。
程天泽虽然已经去世了,却给她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她亲了亲堆堆柔嫩的脸颊,堆堆一出世就爱笑,性格一点也不像他们两个人。有时她会想起,也许程天泽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事地笑着。
这时董妈急匆匆地赶到,景钰笑立即把堆堆交给了她。
“爸爸!”叶佰珞带着多多走进来,多多穿着校服,一年过去了她已经正式成为了小学生。景牧荫搂了搂她。多多问道:“妈妈出来了吗?”
叶佰珞的手上拿着多多的帽子,使劲地扇了扇说道:“禹俏还没生下来吗?”
“快了!快了!”景牧荫一叠连声地喊道,急得满头大汗。禹俏正在里面进行剖腹产的手术,她怀孕时肚子大得惊人,医生照过B超之后告诉他们是双胞胎,这可把景牧荫可高兴坏了。
“老天保佑。”叶佰珞双手合十地祈求着。
“奶奶,你在念什么啊。”多多好奇地问她。
“奶奶在念经,保佑你妈妈顺利地生下你的妹妹或者是弟弟。”这一年以来叶佰珞两母女与景牧荫他们一家的关系大为好转,也许是因为景钰笑诞下孩子的缘故,她曾经那暴躁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
“那我也要跟着奶奶一块念。”多多煞有其事地学叶佰珞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这时手术室门口的灯一下子灭了,护士从里面捧着孩子走出来:“哪位是禹俏的亲属?”
“我是……我是……”景牧荫感觉到自己连说话都结舌了。
“恭喜你生了女儿。”护士将那肉乎乎的小东西交给他。
他看到怀里那肉红颜色的活像一团小老鼠的婴儿,高兴得牵起嘴角,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怎么只有一个呢?”
护士将婴儿又抱了回去说道:“怀多胞胎的风险很大,所以三个孩子都需要放入保温箱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出院。好在你三个孩子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很正常,虽然体重轻了一点,不过也不碍事。”
“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三个孩子?”
“对啊。”护士很肯定地说道,“你的太太给你生了三个女儿,可爱极了。不过你太太目前很虚弱,你要细心照顾她。”
“是!是!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他忙不迭地答应着,往手术室里张望。
手术室的门又拉开了,走出来两个护士,每人手上都抱着一个婴儿。三个婴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五官,虽然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皱巴巴的。可是在景牧荫的眼里,这三个孩子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禹俏也被推了出来,她的脸色极度的苍白,也相当地疲惫。他弯腰在她的额上亲了一口:“谢谢你。”
“孩子还好吗?”她睁开眼睛,无力地微笑着。
“她们很好。”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年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一天程天泽将她带上了船,船缓缓地开动了。他被铐在车里拼命地挣扎,幸好有警察将他解救了出来。他不顾一切地跑到岸边,那船已经开走了。他看到站在船尾泪流满面的禹俏,眼泪慢慢地涌满了整个眼眶。这一别要分开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离开,可是当他想跳入江中去追赶那条船的时候,被警察拦住了。
这时从船上响起一阵震耳的枪响,他吓得肝胆俱裂,害怕是禹俏出了事,睁眼一睄,看到程天泽中了枪从船上一个倒栽葱落入了江中。原来那条船上埋伏着警察。船终于又驶到了码头边。他跑到禹俏的身边,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脸上满是程天泽中枪之后溅出来的血迹,可是却把他的心脏都吓得停止跳动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立即把你送去医院。”
“不是。”她偎在他的怀里,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般,簌簌地往下滚落。她那又瘦又白的手牢牢地拽着他的前衣襟,“你帮我好好地照顾多多……”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震惊地睁大眼眸,那深邃的眼睛闪烁着迷惑的光芒,“我们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吗?”
她的眼泪涌出了更多,脸上的绝望不断地加深着。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腰上那个定时炸弹的仪器还没有解除,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了。
“要死我也跟你一起死!”他更加用力地揽紧了她,一股寒意直透脊背。
“不,你不能死。多多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够再失去父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程天泽的手上握有我妈杀死何昊然的证据……”
一听到裴若尘,他的脸上露出了沉痛而又苦涩的表情,前几日监狱里打来电话,说裴若尘心脏病复发已经去世。
“她已经死了,一切都过去了。”
禹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以为他说的是程天泽,既而那嘴角绽开动人的微笑:“对,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拜托你好好地照顾多多。你快点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骤然地推了他一把。
“不,我不走!”他上前紧紧地箍住她,“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傻。”她无奈地垂下眼角,看到那绑在腰间的定时炸弹上显示的数字,只有二十秒的时间了。“求求你,你快点走吧,再不走真的没有时间了。多多一出世就没有见过爸爸,现在她又马上要失去了妈妈,难道你让我们的孩子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吗?”
“我不走!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走!我不能丢下你!这是我们的命!”他想起女儿可爱的小脸,可是转念一想,禹俏更需要他。他痛苦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
随着一阵嘀嘀的声音,禹俏跟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二十秒一过即逝,然而令人害怕的事却没有发生。他们也没有听到震耳发馈的爆炸声。事后警察检查那个定时炸弹,发现只是普通的记时器而已。
“先生!麻烦你松开手好吗?我们要送产妇回病房去!”护士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同时也打断了他的遥想。
“哦,好,禹俏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去买。”他仍是握住她的手不肯放。
“先生,产妇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东西。我们会给她输液的,麻烦你让一下好吗?”护士听毕,又睁大眼睛瞅了他一眼。
他终于撒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来到了病房。这一年的时间简直像在做梦一样。他们度过劫难,重新举行了婚礼。本来禹俏是不同意的,她认为两人只要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可以了。可是他却不同意,他重新得到了禹俏,由始至终都欠她一场婚礼。于是婚礼的整个过程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因为在筹备的过程中,禹俏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这次怀孕的症状比较轻,只是肚子大得吓人,才三个月的肚子就跟人家五六个月的差不多。幸好医生一早就嘱咐她怀了双胞胎的可能。她也以为肚子里只有两个孩子而已,一心一意地分别准备了男女宝宝的衣服。
“禹俏,我决定的给多多改名了。”他想了一下,俯在她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禹俏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来,疑惑地看着他,声音微弱:“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多多改名?”
“以后多多的大名就叫景阳吧,阳光的阳。你觉的好不好?”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禹俏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好是好,可是为什么要改名呢。名字改来改去多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现在改还来得及。多多就叫景阳,二丫头就叫景光,三丫头就叫景普,四丫头就叫景照,合起来就是阳光普照。”他想到那躺在护士手肘里的那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婴儿,喜悦之情溢于脸上。
禹俏立刻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再生第四个了。刚才生她们两个,都觉的自己的力气都快抽光了。”
他的两眼睁得溜圆:“你难道不知道你生了三胞胎吗?”
“我?”禹俏登时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敢确定,等生完老二的时候,已经疲倦得快要睡着了。我真的生了三个女儿吗?”
“当然啦。”他温柔地在她洁净而雪白的额头亲了一口,“看来以后我肯定是个做岳父的命了。”
她笑着在他的胸膛锤了一下:“难道生女儿不好么?”
“好,好。以后我们景家就是景家女将了。阳光普照四个丫头再加上一个小堆堆,以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他的口吻虽然略带无奈,眼神中却充满了兴奋。
“不对,不止这五个小丫头,还有元绵跟符阳润的女儿,那是我的干女儿。”她笑得更开怀了。虽然笑容会牵动她肚皮上的伤口,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笑。符阳润已经转为幕后当导演去了,与元绵结束爱情长跑,更是比她早一个月就生了女儿。
“对,我怎么能忘记我的干女儿呢。不过我连这三个丫头的小名都想好了,大丫头叫多多,二丫头叫群群,三丫头叫千千,四丫头就叫万万。叫亿亿也可以。”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取的这些小名都有多的意思,你把我当母猪吗?”她气得拧了他一下,他嗳呀嗳呀地直叫唤。
偌大的病房里充满了欢笑声,禹俏跟景牧荫都相信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一定会有一个平凡而又幸福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