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传来“叮咚”一声提示音，莫晓宁正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情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这么快又过去一年了。”
明天是莫晓宁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小时候，她怕自己忘记，就用笔记在了本子上，随身带着。长大后，她还是随身带着本子，又把这个日子添加到了手机备忘录。
因为这是她绝对不能忘记的日子，十一月八日，母亲的忌日。
按照往年的习惯，莫晓宁又一次做了噩梦。与其说是噩梦，其实就是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因为她又梦到了母亲在医院去世时的场景，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巾一如既往地湿了一大片。不过这次与以往有些不同，她竟然梦到母亲开口跟她讲话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便从来没有梦到过母亲如此真实地跟她说话。只是母亲说的话却让她有些反感，无非就是劝她原谅莫如山。可这么多年的怨恨，怎么能说原谅就原谅的。况且，在她印象中，莫如山从来没有去过公墓，至少每年的忌日，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去的。
莫晓宁想不明白，这样薄情寡义的人，有什么是值得被原谅的？
不过，莫晓宁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莫如山并非什么都没做，所以莫晓宁的怨恨都是一厢情愿的。
莫晓宁洗漱完下楼的时候，看到莫如山正坐在餐厅吃饭。她瞥了一眼饭桌上的早餐，挺丰盛的，显然不止一个人的量。可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莫如山一起吃早饭。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并不想让莫如山有机会询问她今天的行程。在她的潜意识里，是想看一看莫如山究竟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吃饭了吗？”
莫如山开口叫住了正准备走向大门口的莫晓宁。
莫晓宁连脚步都没有停，只回了一句：“赶着上班。”她随口撒了个谎，并不打算告诉莫如山实话。
“今天就不用去上班了，回头打个电话去单位请假。”
没想到莫如山会说这样的话，莫晓宁怔住了，这回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莫如山。
“为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吗？等会儿吃完早饭跟我一起去看你妈。”
莫如山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而此时的莫晓宁显然已经绷不住了，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我以为，你不会记得。”
莫晓宁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语气，她只是听到莫如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是不是以为我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你妈，对不对？”
他的话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了一些伤感，就连一旁的张阿姨都看不下去了。
张阿姨在莫家待了很多年了，可以算是看着莫晓宁长大的。这些年，父女俩的恩怨她看在眼里，多次想要出言相劝，却都被莫如山阻止了。
俗话说，当官的人身上总有点官架子，又死要面子。尤其是被自己最亲的人这样怨恨，自尊心作祟，不屑去解释。从而误会越来越深，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
“小姐，你可别误会先生了。太太的忌日，先生每年都会让我准备东西去祭拜的，从来没有忘记过。”
“张阿姨，这儿没你的事了，去忙吧！”莫如山大概嫌张阿姨多嘴，开口把她打发了。
莫晓宁闷闷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实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她和莫如山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都是那么倔强，死要面子。
最后，还是莫如山主动放下了架子。
“先过来吃饭吧！”
莫晓宁闻言，正好顺着台阶下。父女俩面对面坐下，在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早餐。
事实上，在莫晓宁重新搬回家住之后，父女俩的关系就比从前缓和了不少。今天特别有这种感觉，大约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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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莫如山带上了张阿姨准备的祭祀用品，和莫晓宁一起出发了。但这次他没有把车子开去公墓，而是开往了教堂的方向。
莫晓宁去了教堂无数次，自然认得这条路。
“怎么不去公墓？”
“墓碑有些旧了，前段时间我抽空让那边的管理员重新进行修缮。为了怕打扰你妈，我就先把骨灰盒暂时寄放在教堂了。”
原来如此。莫晓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她没想到，莫如山在她看不到的时候，默默地为母亲做了那么多事情。可她却固执地以为，他从来都不曾在乎。
想到这里，莫晓宁忽然觉得有些自责。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偏激了。
玛利亚看到莫晓宁和莫如山一起出现，深感意外。当然，她很高兴能看到这父女俩冰释前嫌的样子。
“莫先生，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已经把先夫人的骨灰盒安放好了。”
莫如山开口道谢：“多谢你了，玛利亚。”
“不必客气。请随我来！”
在玛利亚的带领下，父女俩来到了教堂的骨灰堂前面。
莫晓宁在教堂待过一些日子，对骨灰堂简直印象深刻。因为她正是在这里面不小心打伤了刑俊，继而才有了那一段互相斗嘴，暧昧不明的日子。
一想到这些，莫晓宁忽然一个激灵，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分明看到刑俊是在骨灰堂祭拜，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牌位上面的字，就被刑俊发现了。当时她并没有很在意，后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现在想起来，这个牌位很可疑。
为了弄清楚刑俊的真实身份，莫晓宁已经伤神了好几天，这回终于被她找到了新线索。
当然，在没有确认之前，莫晓宁并没有打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眼前的莫如山。
在骨灰堂内待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是莫晓宁第一次在母亲的忌日表现得心不在焉。不过幸好莫如山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只当她心里还在别扭。
从骨灰堂出来的时候，莫如山接了个电话。莫晓宁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知道莫如山接完电话之后，脸色不大好看。
“中午我有个饭局，就不回家吃饭了。待会儿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