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躺在酒店的客房里,周歆谙在旁边陪着。
大约是周靖轩怕她想不开,所以才让周歆谙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莫晓宁睁开眼睛,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接连失去了两个最致爱之人,这种痛苦旁人是绝对无法体会的。周歆谙坐在旁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着莫晓宁这么痛苦,她多少有些自责。如果当时她能果断一点,和莫晓宁一起赶去A城,或许莫晓宁还有机会见刑俊一面。然而……
唉!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眼里噙着自责的泪水,伸手握住莫晓宁的手,轻声问道:“晓宁,你睡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吧!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酒店服务员送餐过来。”
莫晓宁微微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她,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周歆谙呼吸一窒,她在怪她!这么多年的闺蜜情谊,却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一而再的受到了考验。这一刻,她的心里难受极了,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对不起!晓宁,是我错了。我不该听我哥的话瞒着你,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别不说话。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尽管周歆谙一直在旁边不停地说话,可莫晓宁还是无动于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周歆谙终于撑不下去了,捂着嘴跑出房间给周靖轩打电话去了。
等她打完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莫晓宁的身影。这下可把周歆谙吓懵了,转身又给周靖轩拨了个电话过去,一边飞快地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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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A城,莫晓宁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呢?能去的地方只有码头,而且只会是码头。刑俊在那里出事,她一定会回去那里看看的。
周靖轩接到周歆谙的电话之后,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判断出了答案。
周歆谙不疑有他,出了酒店后就打车去了码头。周靖轩也在同一时间往码头方向赶了过去,兄妹俩是几乎同时到达。
果然,两人下车之后就看到了站在码头边的莫晓宁,她目光清澈地眺望着远方,阳光照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飘逸的长发在海风的吹动下肆意飞扬,多么唯美的画面。
周靖轩从来没有见过莫晓宁这般模样,简直美到了极致。可就是这样不同寻常的美,却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晓宁,不要做傻事……”
听到声音的莫晓宁缓缓转身,看了周靖轩一眼,凄然笑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跳下去的。”
大概她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像极了想要寻死的样子吧!不光是周靖轩,任何人看了都会这么认为。
“那你别站得那么远,这样很危险!快从那个坎台上下来!”
在这样的非常时刻,周靖轩并不能完全相信莫晓宁的话。他担心她万一有那么一瞬间的想不开,就往下跳了,而他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拦下她。
莫晓宁所处的位置,连周歆谙也看得胆战心惊。
“晓宁,我知道你怨我,可你不要吓我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刑俊回来了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一听到“刑俊”的名字,莫晓宁的神情就变了。
“刑俊……他还会回来吗?”
“就算他回不来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啊!”
周歆谙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倒把周靖轩先吓了一跳。
“歆谙!”
他的厉声警告没能让周歆谙收住嘴,她执拗地皱起眉头,说道:“事实迟早都要面对,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
兄妹俩意见相左,一不小心就杠上了。
莫晓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兄妹俩为了劝她也是蛮拼的。转念一想,周歆谙的话虽然直接了一点,可说得道理却是真的。她本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充其量只是偶尔发点脾气,可面对大事情还是很理智的。就像莫如山去世的时候,她愣是忍住了悲痛,平静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因为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再痛苦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而这一次,她面对的是刑俊的失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却一反常态,做出了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回头想想,她不平静的理由,只是因为事关刑俊。她心中唯一的信念一下子倒塌了,她不是失了理智,只是需要一个时间去慢慢适应,然后接受事实。
想到这里,莫晓宁心中的郁结总算有所缓解了。在周靖轩兄妹俩不断的互怼声中,她默默地跳下了坎台向二人走了过去。
“你们争完了吗?我肚子饿了。”
兄妹俩顿时一愣,挂着同一款震惊脸转过来看向莫晓宁,又是一怔。还是周靖轩最先反应过来,用力点了点头,喜上眉梢地回了一句:“我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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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间就三个月过去了。
这三个月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在警方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把雷万霆抓捕归案,让十六年的冤案得以昭雪。又比如周靖轩在成功破获大案后,又重新从检察院申请调回了警局,而且还升职成了警长,成为了一名与他父亲一样出色的人民警察。再说周歆谙,很快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化悲愤为力量,奋发图强,积极参加最美空姐的评选,并成功夺冠,成了航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事业可谓蒸蒸日上。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只有莫晓宁依旧没能从失去刑俊的悲痛中走出来。不过,她如今的情绪已经平息了不少,至少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茶饭不思,失去生存意志。
一个人总要学会面对孤独,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成长。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却没几个。现在,莫晓宁也在努力让自己习惯这种孤独,可是每当想起刑俊离开得那么突然,甚至没来得及与她道一声别,她却已经永远见不到他了。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就又会瞬间崩塌,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倒变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