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董雅淑告别后，白灵回到袁隐夕家中。大门虚掩，白灵原以为傅斯敏和袁隐夕回来了，上前将虚掩的房门推开，里面的人大约是听到了声响，便问：“你去哪里了？”
这声音像是程阳？
白灵走进去，正巧程阳从卧室走出来，两人在客厅撞见，程阳一怔，皱眉：“你是谁？怎么进到我家里？”
白灵解释：“我叫白灵，是月嫂，您的妻子请我来的，我刚刚出去买菜了。”她顺势将手里的菜篮子拎起来。
“月嫂？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吗？”程阳眉头越来越紧，神色间像是又戒备又抗拒。
白灵笑了笑：“您的妻子很快就回来了，稍后您可以问她。”
“可我现在在问你！”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拔高，眼底像是冒出了一连串火花。
白灵始终保持着微笑：“我可以给您看看我作为月嫂的证件，以及我们‘无忧月嫂’的经营证明，绝对都是合法合规的。”
“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伪造几个证件又不需要什么成本，我在新闻里看多了。而且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还没有生育过吧，你懂怎么照顾人吗？”他的质疑像是喷涌而出的岩浆，灼热又黏稠，让人有些恶心。
白灵神色淡淡：“市面上的确有一些鱼目混珠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着站在您面前的也是没有专业素养的月嫂。我恳求您能给我向您证明能力的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妻子和您的孩子。”
“我不想听！我只知道，新闻里面几乎全部都是你们月嫂骗钱或者是虐待婴儿的消息，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想去相信你，你快走吧！”他冷冷吐出这一句。
白灵却缄默下去。
“像你们这种人收费高、服务差，眼里头只有钱！”程阳露出鄙夷的眼神，一把将她推到门口。
白灵一个踉跄，险些重重摔倒在地，她回头又看了程阳一眼，将手里的菜篮子放下：“我自己会走。”她快速清理完随行的衣物，在程阳的紧盯下离开袁隐夕的家中吗，随后敲响隔壁董雅淑的房门。
董雅淑开门后，惊讶的问：“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洗菜做饭吗？怎么把行李搬出来了。”
白灵重重叹了口气：“被雇主赶出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董雅淑眉尖一皱，忙接过她的随身行李，请她进来。
听到她们的声音，蔡静也走出来：“怎么了？”
白灵简单的讲了些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特意提前程阳推打她的事情。
不知情的董雅淑一听便笑了：“那是你不知道，程阳那个人挺小气的，对钱看得特别紧张。之前听我请了月嫂，就说我铺张、不持家，让袁隐夕少和我来往。”
蔡静也附和着聊起程阳的八卦琐事，白灵大约算是明白这个人。
程阳本虽学历颇高，但多年不得志，收入上一直不理想。时间长了，性格上就对金钱变得异常敏感，加之之前那段失败的婚姻让他赔了全部财产，现阶段还要抚养一个女儿，在经济上可谓是雪上加霜。
白灵突然问：“那现在她家里是谁在承担主要开支？”
董雅淑想了想：“应该是袁隐夕，之前我听她抱怨过，家里的水电煤、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全是她，其他的日常开支有8、90％也是她承担。”
在她们说话期间，由于董雅淑房门并没有关上，蔡静听到门前有人走动的声音，探头出去看了看。片刻后，傅斯敏和袁隐夕，以及程阳的女儿程星辰被她引进来。董雅淑率先将白灵的事情说了出来，袁隐夕站在客厅里，眉眼平顺，不言语也不动作。
“小妈，我们该怎么办？我很喜欢这位阿姨做的菜。”程星辰拉扯着她的袖子，声音软糯，有些可怜。
“我去跟他说。”袁隐夕声色平缓，独自一人去了隔壁。
白灵原本想跟上去，却被傅斯敏拦了下来：“这件事，你不过是个导火索，根本的问题还是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看着袁隐夕离开的背影，白灵的心绪隐隐有些不安。其实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7年里是极其常见的。从最早将喜怒哀乐全摆放在脸上，到现在的并不在意，白灵的神色的逐渐被勾勒出成熟的气韵。可这次，不知怎的，心里总是不断涌出一些异样的波纹。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流走。
由于程星辰已经有些饿，白灵和蔡静在董雅淑家里烧火做饭。直到她们将晚饭吃完，袁隐夕还是没有回来。
白灵有些坐不住了：“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程星辰火速跟上她。
当白灵再次走进袁隐夕家中的时候，程阳已经离开了。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能通过窗户外面的灯光隐约看见袁隐夕站在客厅里面。程星辰将客厅的灯打开，袁隐夕的眼皮微微一动，整个人就像落水的鬼。
“小妈，你怎么了？我爸爸呢？”程星辰跑过去，抱住她的腰。
袁隐夕没有任何反应，但白灵看得出她的脸上挂着已经干涸掉的泪痕。大约在方才，她和程阳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白灵皱起眉头：“如果你老公不愿意请月嫂，就算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定期来看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我说。钱的事情，你回头告诉你老公，这些天，我们不收钱，以后全当朋友间的照顾，也不谈钱。”
“不是钱的问题，是他根本没有心，对我没有心，对孩子没有心！”袁隐夕木然闭上眼睛。
客厅的光线昏黄而寂寞，将袁隐夕的影子拓在地板上，而她自己，始终保持着一个姿态，硬着腰板，双手紧紧拽成拳。
白灵看着她，内心深处仿佛盛满了和她一样的悲伤。
“滴答”。
原本轻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程星辰的双眼突然布满了惶恐，她望着白灵，伸出一只手。
血？
红艳艳的血，顺着程星辰的指缝流下，白灵冲过去，检查着她的双手，却发现鲜血来自于袁隐夕。冷汗瞬间爬了白灵的脊背，她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袁隐夕，程星辰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小妈，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