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这首儿歌白灵很喜欢。
妈妈,是一个拥有温暖色彩的词汇,于她而言更是记忆里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白,但她却很喜欢在凌晨2、3点的时候,怀抱着刚刚吃过夜奶的新生儿,轻轻哼唱着这首儿歌,因为她可以在这个冷酷漆黑的夜里,臆想出一份亮色。
随着双胞胎进入甜美的梦乡,白灵彻底没了困意,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黑色,似乎企图要望穿这夜,但夜终归是夜,浓黑深郁,无法洞穿……
“我的乖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好了?”傅斯敏懒懒地打哈欠,趴在婴儿床边,微阖双眼。
白灵转过身,依靠在窗前,嘴角边略含笑意,与他详述了事情原委。傅斯敏很快彻底没了睡意,期间他的掌心还渗出汗来,最后慢慢敛定了心神:“我的乖乖,幸亏是你,幸亏是你……”
他看着白灵,那一双凤眼深邃却柔软,傅斯敏笑了笑:“我还以为他们家的改变是因为你又拿鬼怪吓唬成的。”
“你也觉得我的办法过激了?”
白灵本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引得傅斯敏的神色变得慎重,他少有的正色了神情,点了点头。白灵好奇的看着他,傅斯敏说:“每当你为了保护新生儿吓唬雇主的时候,我觉得被你制造出来的不是臆想中的鬼怪,而是你内心的魔怔。”
魔怔……
这个词明斐也用过。
白灵笑了笑,转过头去,又看着窗外。
空气中出现了片刻的静默。
傅斯敏轻轻的叹了句:“晚上吃饭的时候,李珍的那句关于家的话,触动到了你,是吗?”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讨论这一类的话题……”她的语气虽依旧好似柔和,却隐隐含着一丝的冷。
傅斯敏看着她的背影,记起了第一次见到的白灵的时候。
那是十年前的春节,傅斯敏去了白灵所在的孤儿院做慈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挤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接受着这场慈善活动的馈赠,唯独只有白灵,她远远的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边。
傅斯敏注意到了她,外面下着大雪,那个时候的白灵穿着旧棉袄,站在院子里的枯树下,有半张脸被枯树的枝干遮挡住,让她看起来有些落寞孤单。
雪越下越大,傅斯敏目睹着即将被大雪吞没的白灵,叫来了白院长:“她是谁?”
白院长推了推眼镜,朝院子里看了眼:“是白灵那孩子,她可是我们孤儿院最优秀的孩子,现在在A大的法学院念大一。”
傅斯敏惊讶到了:“A大,法学院?我的乖乖,那可是前途无量!”
白院长一脸骄傲:“谁说不是呢。”
傅斯敏又问:“可她怎么不过来?”
“怎么说呢,这孩子。”白院子叹了口气,复又摇头:“她出生第十天就被丢弃了,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半条命,8岁那年,有一家条件很好的家庭想收养她,手续也都办好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她自己跑回来,告诉我,她不想寄人篱下。”
傅斯敏愣了一下:“你说,那会她才8岁?”
白院长点头:“这孩子打小就要比别的孩子成熟一些,你别看她人前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俏皮可爱的特别惹人疼,可心里装的事比谁都多。”
漫天的大雪成朵成朵的落下,愈发衬托出白灵的冰肌雪颜,傅斯敏扭头对白院长说:“叫她进来吧,这次我带了很多套目前市面上最好的电子产品,就是想送给这些考上大学的。”
白院长摆了摆手:“您的心意啊,我代表我们孤儿院非常感谢,但是这个孩子不会要的,她也不会参加任何慈善捐赠活动。”
傅斯敏越发惊讶了:“我的乖乖,为什么?每个考上大学的人都能获得一整套!哦,对了,还有助学基金、生活基金、留学资助!”
“这个孩子觉得自己是被抛弃掉的,她不愿意再依靠任何人,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能成为她的依靠,你看她身上那套旧衣服,还是去年勤工俭学时自己挣到的……”白院长轻叹一笑,言语间他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听见的人觉得心酸,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年龄,便要承担起生活重荷吗?
傅斯敏默不作声,再看白灵时,仿佛看见了她身后的那片黑暗的荆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