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灵几乎是惊醒过来的,在工作期间她从未睡得如此深沉,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找孩子,看见明斐刚刚喂过牛奶,她忙接过来,让孩子趴在自己的肩上,为了避免他颈椎用力,白灵的腰部轻微后仰,五指并拢,手心成空,轻扣孩子的上背,促使他打嗝。
白灵问:“前几顿你有没有抱着他打嗝?”
明斐笑了笑:“虽然我只是妇产科医生,但是对于新生儿喝完奶后需要拍嗝这件事,我还是清楚的。”
白灵默了默,她这是职业病又犯了:“昨天……谢谢你了。”
明斐一笑,站起来,问:“早饭吃什么?”
白灵想了想:“随意发挥。”
暖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白灵的心情大为敞亮。明斐的家是黑白两色,不仅简单而纯粹,还有几分禁欲的味道。白灵看着他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准备早餐,穿着白衬衣的他忙前忙后,嘴角边却彷佛露出一个笑容。
门前传来敲门声,明斐过了好一会才去开门,白灵很快就听到朱媛媛娇嗔的声音:“明斐哥哥,你终于开门了,我叫你一起来上班呢。”
白灵下意识的缩了下脑袋,朱媛媛还没有等明斐开口说话,就窜了进来:“哎呀,我肚子好饿,你有没有做早……”她话还没有说完,白灵就察觉到有一缕视线撇下来,随之朱媛媛就换做了尖锐愤慨的强调:“你怎么在这里?”
“暂住一下。”白灵拢了拢怀里的孩子,声音平静无波。
朱媛媛狐疑的扫了她一眼,惊讶地凑上来,仔细看过白灵怀中的孩子后,尖叫出声:“我的小侄儿怎么在你这?”
孩子抖了一抖,白灵也被惊了一跳,朱媛媛呆楞着转过头看着她,随后指着她的鼻子,一声暴喝:“你居然偷孩子!”
白灵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她从事月嫂这份工作也有7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指责她“偷孩子”。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朱媛媛不问缘由就抬手一耳光甩在白灵脸上,话语间她还气得有些结巴了:“你、你勾引明斐哥哥也就算了,你、你居然还偷我们家的孩子!”说着她就要抢。
白灵缓缓转过脸,阴沉的目光缓缓扫过朱媛媛的脸:“要孩子?”
朱媛媛顿生窒迫感。
白灵将孩子放在她手上,转身就走。朱媛媛一下子就慌了,她从未生育过,更未拥抱过新生儿,当孩子软绵的身体放在她手上的那一刻起,朱媛媛却茫然不知所措。她看着白灵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耍着,而明斐则在厨房里操持,朱媛媛像一只木乃伊般石化在原地。
“来吃早餐。”
明斐亲自布置着早餐,白灵放下手机走过去,路过朱媛媛身边时,将她视若无睹。
白灵原以为像明斐这样的人会做一些英式早餐,比如吐司、牛奶、水果一类的,可没想到他居然烹制了一碗炸酱面,上面还摆了一只荷包蛋,蛋上还撒了些绿色的葱花。
明斐为白灵拉开座椅坐下:“今天的面条是买的,下次我亲自擀面给你吃。”
白灵咽下口水,她虽不是北方人,却最喜欢面食,脸上热辣辣的耳光这下也全然不在意了,她端起面碗大口吃面,如果还有什么不是一碗美食能解决的,那么一定是需要两碗。
可明斐心中终究还是疼的,他扭头看了眼朱媛媛,她正举足无措的向明斐求助,可换回来的却是明斐冰冷的眼神,朱媛媛心口有些发紧。前几日,在医院的时候,当明斐附在她耳边说出白灵是他女友,朱媛媛的心下还很是不屑的。
月嫂是什么?
她曾认为人分三五九等,即便她是吊车尾,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月嫂呢,干着最低贱的活,不需要学历,更没有任何社会保障,属于最底层的一群人。可为什么她最敬仰的明斐却偏偏会爱上月嫂?朱媛媛远远的看在他们,明斐和白灵在餐桌间自谈笑风生,窗外琉璃的光线洒进来,铺在客厅,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好似梦境般影影绰绰。
唯独只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朱媛媛心里虽有些嫉恨,但仍旧还是悲酸多一些……
怀中的孩子突然打了屁,拉了臭臭,朱媛媛一惊,越发不敢动了,只大声嚷嚷着:“拉了、拉了、他拉了!”
白灵放下碗筷,迅速准备好尿不湿、温水、小毛巾和盥洗盆,走进卧室,在床上铺好一块隔尿垫后从朱媛媛怀中接过孩子,尔后小心翼翼的放下,再轻轻抓起孩子的两个腿腕,使他的身体稍稍抬起来,直至臀部离开隔尿垫后,迅速将尿不湿撤下。
朱媛媛见她动作麻利却轻缓,就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她的专业让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偷走孩子的暴徒,朱媛媛目光灼灼盯了她:“我侄儿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我告诉你,是你的母亲交给我的,你信吗?”白灵快速的斜眸看了她一眼。
朱媛媛突然咬了嘴唇,白灵的话于她而言似有一种无形窒迫。
“……我信。”
她的睫毛微颤,低下头去,深深藏起全部的表情:“他们是一群只知道赚钱,却没有人性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