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的求爱词听着并不浪漫反而十分理智,似乎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可正是这种慎重的态度令得刚结束一段失败的感情的苏叶有些动容,而且韩绍的条件摆在这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上上之选,要错过他,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人选,要不答应真是有点笨了,可现在就交往实在太早了点,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因了解而分手:“韩绍,我和纪肖之间没有争吵,没有仇恨,甚至彼此还有些留恋,可是我们不得不分手,因为我和他对某些事的认识无法达成一致,而且谁也不可能退让,这就是不够了解就在一起的结果。所以,哪怕你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交往对象,可我觉得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到可以做男女朋友的程度。”
听到苏叶的拒绝,韩绍反而长出一口气:“苏叶,这些话说明你对我不光不是无动于衷,还认真考虑过可能性。你也说我可能是你最好的交往对象,毕竟我年纪不大、长相过得去、人品不差还有点钱,所以你是不是给大家一个机会,比如多找点时间一起吃饭、看演出、听音乐会,有时间再做个短途旅行,看看彼此的爱好是不是一致。”
不得不说,韩绍的劝说有一定的诱惑力,苏叶想了想,终于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需要想想。”
“好,这是应该的,不过请不要太久。”
苏叶抬头看着韩绍的双眼。
“我的耐心并不是很好,如果你让我等太久,我可能会以权谋私直接把你调进秘书室,加快你对我的了解。”
苏叶笑起来:“好的,我会认真考虑。墨墨还在等我吃饭,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这是明天就给他答复?韩绍心满意足:“明天见。”
苏叶下车往小区走,走了一段没听见宝马发动的声音,忍不住回头,还在老地方的韩绍看见她回头笑着摆了摆手,这个动作让苏叶的心跳忽然快了两拍。如果韩绍没用心,在她下车之后就可以离开,就像前几次他以普通朋友身份送她回家一样,可今天他没走,一直目送她走进小区,就是这么细微的一个差别,让苏叶明白他的认真,而不是因为梁振波的宣言而产生的好胜心,这一认知让她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
看着苏叶的人影消失,韩绍才发动汽车离开 ,却是去了那家牛肉面馆,吃了碗面才回家,一进门,就被马兰叫了过去,拿出iPad放在韩绍面前,屏幕上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张面孔白里透红粉粉嫩嫩的,乌黑的头发柔软地垂在肩上,又漂亮又秀气,一看就是家优渥家庭出身的。
“这个姜小姐是F大学新闻系的,已经保送研究生了,又漂亮又聪明,你要喜欢,找个机会大家吃顿饭啊。”马兰现在的兴趣都在为韩绍介绍女朋友上,在她眼里,自己儿子当然什么都好,所以书香门弟出身,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本人学历好长相好的最好,或者家世背景相当也理想,反正不能是只长了张的脸的那种女人。上次那个陆小姐,大概是不够漂亮,所以儿子不喜欢,那现在这个呢,爸爸可是B大系主任,小姑娘的长相也是没话说的,韩绍总不能还不满意吧。
韩绍带着微笑把iPad轻轻推开:“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姜小姐条件这么好,怎么轮得到我来挑拣,这是对姜小姐的不尊重。”
这还不满意?虽然二十九三十还不算老,可也没有这么挑拣的啊,他要什么样的天仙啊!马兰忍不住拿起靠垫往儿子身上敲:“我警告你啊,你不许学什么王什么张的,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那些女人也就张面孔可以看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没有!”
韩绍接住靠垫,笑微微地答:“妈妈,不会的,你放心。”苏叶漂亮可爱理智独立又肯 上进,除了不能选的出身,她简直无可挑剔。
马兰有些疑惑地看着韩绍脸上的笑,终于想起他今天回来得比平日都晚:“吃晚饭了没有?要不要叫厨房给你做几个菜?”
“吃过了。”韩绍起身抱了抱马兰,“好了。妈妈,以后不用留心这,女朋友我自己会留意。”说完不等马兰再说什么,拎起公文包往书房走。
看着儿子的背影,马兰忽然想起了那位传说里经过韩绍手空降的苏美人,脚下动了动,想要跟上去,到底换了方向,“老韩啊,我有话跟你说。”
韩绍解开西装扣子在沙发上坐下,拨通了梁振波的电话:“振波,是我。”
梁振波烦躁地把看到一半的剧本扔到一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韩少爷你真会挑时候打电话,希望你说的是正事。”
韩绍失笑“你听着像是随时要爆炸。”
“我在看剧本。如果你是劝我不要追求苏叶,现在可以挂电话了。”梁振波拉过剧本在上面标注。
“你是听劝的人吗?”
梁振波扔开笔,拿着电话站起来:“不是。不过,少爷,你打哪里找到这个佳人的?”漂亮就算了,难得的是人品和美貌成正比。
韩绍迟疑了下:“说来话长,可你在看剧本。”
“要么现在说,要么我立刻在找你。”梁振波说得斩钉截铁。
韩绍也正需要个倾吐的对象,慢慢地把他和苏叶认识的经过,苏叶又是怎么到的华鼎集团,在华鼎集团的表现一点点说了出来,开始的语气还正常,说到后来语气中不自觉地带出温柔来:“她出身很普通,当然出身不是她的缺憾,出身平凡而拥有平和的心态,这更难得。振波,你说得对,错过她会后悔一辈子。”
梁振波没忍住骂了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特么下手了?”
韩绍微笑:“是的,我今天告诉她我爱她,希望她给彼此一个机会,她答应考虑。”
“我说你无耻不无耻!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出手了?你特么太卑鄙了!你好意思的啊,还是朋友吗?”特么谁和这种狡诈无耻卑鄙下流的人是死党谁倒霉!梁振波怒地踢了脚书桌,却忘了自己是在家,穿着拖鞋呢,疼得他在原地跳了两几下。
“所以我要和你说声谢谢。”听见梁振波原地蹦跶的声音,韩绍失笑,他和梁振波之间的交情时间不长,却算得上深厚。
那时候他刚到英国留学不久,还出在刚出笼的鸟儿的状态,有时候晚上会去酒吧散心。
众所周知,英国是个披着绅士外衣,骨子里却傲慢的国家,在国力日渐走下坡路的今天还有不少英国人骨子瞧不起有色人种,而黑人有“种族歧视”做护身符还好些,黄色人种受到的轻视相对要重些,尤其在酒吧这种地方,一旦喝了酒,情绪更容易失控。
那天韩绍遇到个红发男人在有意无意地撞了他之后,还一副你们中国人拦路不文明不礼貌的架势,逼着韩绍道歉。韩绍当然不肯答应,答应了丢的不是他的脸,是中国人的脸,可也不愿意和人起冲突,转身要离开,没想到那个红发男人像是喝醉了一样,伸手拉住韩绍不说,还说了个单词:“Chinaman。”
严格地说Chinaman根本不是字面上的“中国人”或者“中国佬”的意思,而是十分恶意的“支那鬼子”,论起严重程度大概和用“Nigger”骂黑人差不多,韩绍立刻大怒,正打算和红发男人理论,有必要就报警时,从红发男人身后摸上来一个华裔,抡起一张椅子重重地敲在红发男人背上,一边还骂:“Fuck you。”这个华裔就是梁振波。
红发男人猝不及防下被敲了这一椅背,人往前一栽,五体投地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红发男是和同伴一起来的,看见他被打倒了,另外三个同伴当然不能坐视,一拥而上群殴梁振波。
梁振波是因为他受辱才出的手,算是路见不平一声吼,韩绍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将西装扔给同学,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局。酒吧那些白人都不知道,这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黄皮肤少年从八岁起就开始打冰球。
冰球无论是从比赛时球员冲刺的速度还是互相冲撞的力量都远胜篮球与足球,甚至连美式橄榄球也不能比,而他大概是唯一一种能符合规则地在赛场上打架的比赛。
在比赛中,双方队员经常一言不合就单挑,在裁判的允许下,各自扔掉装备、护具,赤手空拳地决斗,还专打脸、鼻、口等脆弱部位。虽然原则上只许单挑,但是也有队友挺身而出帮助处在弱势的己方队友。基于只能一对一的原则,对方必然也派人出来支援,一而再,再而三,单挑经常变为群体事件。
一场比赛下来,球员打得满脸是血不算稀奇事,就是被担架抬出去的也有,所以韩绍打架的经验远比这些自以为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白种人丰富,出手的拳头重不说,还知道往哪里打效果最好,上来第一拳就直击冲在最前面那个白人的面门,还专打眼睛和鼻梁中间,就这一拳,就让当前那个嗷了一嗓子,涕泪与鼻血齐流,当时就蹲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男人吃了这亏,后面两个脚步不由得缓了缓,韩绍已提起一边的高脚凳往离他近的那个男人腿上横扫过去,也不知道是他骨头太脆还是韩绍的力气太大,木质的高脚凳凳脚折断的同时,就听声清脆的“咔擦”,被扫到的男人已抱着小腿倒在地上翻滚,不住地嚎叫,手里拿的弹簧刀也扔到了一边,韩绍抢上一步将弹簧刀踢到梁振波脚边,再喝问剩下的那个男人:“还打不打?”
那男人几乎要比韩绍高出一个头,在英国的十一月还光着膀子,两条胳膊上满是刺青,看着威猛凶悍,可看见眼前的华人不到半分钟就放倒了他的两个同伴,哪里还敢往前凑,又看见同伴抱着腿满地打滚,色厉内荏地要酒吧老板报警。
韩绍接过西装穿上,伸脚把椅子勾到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面前,笃笃定定地坐下:“你种族歧视,酒吧里这么多人都听着了,你们觉得他们敢不敢为你们做伪证?做伪证,好大罪名的。”种族歧视这顶帽子只要落实了,这几个白人这打算是白挨了,韩绍十分肯定酒吧的客人们就是有心回护自己人也不敢做伪证,毕竟人多,谁也不敢肯定别人会不会说实话,他又回手指着踩在梁振波脚下的弹簧刀:“正当防卫,报警吧,我等着。”
酒吧老板这时候才敢出来打圆场,意思是各退一步,让几个白人就不要报警了,而韩绍也出点医药费,毕竟那个满地滚的男人的腿可能断了,哪里晓得韩绍一口咬定一分钱不能出,一边梁振波还冒出来帮腔。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警察来了,先安排伤者去医院,又将剩下两个白人和韩绍梁振波带回警察局。
两个人到警察局后,梁振波倒是好义气,还和韩绍说:“哥们,你特么不用急,我有律师,保管你没事。”说完又用撞撞他,“你打架真厉害,出去教教我?”韩绍温和地说:“谢谢,律师我也有,不过打架我可以教你。”他们在警察局呆了不足半天,就叫各自的律师保了出去。
半个月之后,这场酒吧斗殴就有了结果。因为是那红发男人起衅在先,有严重的种族歧视,更有那把弹簧刀刀作证,两人的律师又都得力,双剑合璧,这案子所以都没进入起诉环节直接以正当防卫结了案。
因为这场斗殴,韩绍名声大震,六年的留学生涯再也没有一个不长眼的敢到他的面前生事,而他和梁振波因为一起打过架,一起蹲过半天大牢,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死党,现在又看上了同一个女孩。
“滚!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梁振波愤怒地按了结束键,这家伙以为他听不出吗?他只是求爱了,苏叶可还没答应呢,只要苏叶一天没答应,他就有机会追到她。对了,刚才剧本看到哪里了?他拖过剧本,在页面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