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简虽然嘴上一直为孙萧萧叫屈,但心里是明白旁人从来是劝和不劝分,安慰了几句之后又开始苦口婆心劝解孙萧萧。
在孙萧萧将屋子里能扔的东西都扔得差不多的时候,时简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将孙萧萧劝出来边吃饭边谈话。
许洋洋沉迷于君宸安到来的兴奋中,一口一个“蓬荜生辉”恭维着。
摆好碗筷之后,五人落座,面面相觑,谁都开不了头,除了一副状况外的许洋洋一个劲和屡次滑到桌面上的鸡爪较真,说着听不懂的方言语气词。
时简摆下碗筷,暗自扯了扯君宸安,朝他投去一个眼神,“赶着去剧组,能送我一程吗?”
“嗯。”君宸安配合得放下碗筷。
时简又拉起啃鸡爪的许洋洋,“别吃了,开工去。”
许洋洋一脸哀怨地被时简拽走,朝盘子又顺走一个鸡爪,末了看见时简还偷偷将房间反锁了,她不明所以地提醒道,“里面不是还有两个人吗?”
时简将许洋洋手里临时从盘子扒出来的鸡爪抢了过来,放进自己嘴里,“我能不知道吗?我这不是担心孙萧萧又被雷博那个傻子气走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这鸡爪味道还真的不赖,比那周黑鸭的都好吃。
一旁默然无语的君宸安,看着面前这个鬼点子极多的女人。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蕾丝长裙,衣袂飘飘,可谓是仙气十足。可是嘴里啃着一只鸡爪,酱汁涂满了嘴唇,偶有几滴落在白色的裙子上,很是惹眼。
“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许洋洋忧心忡忡地望了房间一样,小跑着跟上时简和君宸安的步子。
“打是亲骂是爱。”时简将手里的鸡爪啃得干干净净,顺手扔进边上的垃圾桶。如果孙萧萧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孙萧萧的话,那么她可以确定孙萧萧是不会真的忍心对雷博下狠手的。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年孙萧萧能和时简混在一块儿,多半也是因为彼此的性格相投。两人做事风格都是直来直往、干脆利落,能用一分钟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多浪费一秒。
唯一不同的就是,时简喜欢智取,孙萧萧喜欢武力。
所以孙萧萧这个姑娘,脾气比自己更冲一些,还很爱面子。如果他们几个人在场旁观的话,孙萧萧怎么可能拉的下脸低头原谅雷博?
必须制造两人专属的空间,让他们好好敞开心扉聊一聊才行。
走了一会儿,许洋洋苦着脸按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双欲求不满的眸子盯着时简,“好饿……我都没吃上那桌子的菜。”
“没出息!”刚刚嘲笑完许洋洋,自己的肚子也“咕噜”一声不争气地响起来。
君宸安朝落在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车,“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许洋洋欢呼万岁,快了时简一步钻进车子里。
在许洋洋的强烈呼吁下,君宸安带着他们到了一家法式西餐厅Crystal。这家餐厅位于西九路,会经过梧桐大道。
法国有香榭大道,而名城也有这么一条梧桐大道,行道两边排列规整的法国梧桐,一到夏季树枝密密麻麻生长着似乎要直插云霄。偶尔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时简以前最喜欢在清晨的时候骑着单车穿过这条大道,感受着大口大口灌入的氧气填充心房,然后畅快淋漓地大笑。
那时候夜晚凝聚的湿气没有尽散,梧桐树的树叶边缘笼罩着湿气,苍翠的嫩叶仿佛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薄纱。
静谧的大道就像一条通往天堂的路径,前方神秘得令人心生期待。
坐在君宸安的车里,时简仰头看着窗外一排排迅速倒退的梧桐树,连串的墨绿色如同画家一笔划过的大气手笔,看得时简应接不暇。
不知是时简看得久了产生错觉,还是车子真的慢了下来。那些梧桐树后退的动作从波涛汹涌到现在慢慢移动,这样一看,每棵树的生长姿态都看得清楚了。
驾驶座上的君宸安从后视镜偷偷窥视了一眼时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天的情形。还记得那天他偶然走过这条大道,看见一个女人骑着单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女孩胆子颇大,居然将放在车龙头上的双手松开,还使劲蹬脚板,耳边传来阵阵魔音般的笑声。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那副样子有多惊悚。在清晨六点半的时候,大道上空无一人,她还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消失在浓重的雾色里。
所以导致后来学校有一个传说,说是梧桐大道这边有一个女鬼,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会出现,没有脚却走得极快……这一度让那些喜欢漫步在梧桐大道的情侣们将此地列为禁地。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微上扬,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你看……”时简推了推许洋洋,本想和她分享刚刚看见一群白鹭排成一字飞过的景象,却发现许洋洋早已歪在另一个车窗边睡得津津有味。
许洋洋这货真的是天蓬元帅下凡,人生除了吃就是睡,哦,还有沉迷美色!
说到美色,时简不由得将视线落在君宸安的后颈上。
Crystal餐厅到了,许洋洋就像定点会响的闹钟,一下子睁开眼,生龙活虎地下了车。
推开餐厅厚重的大门,入目的是典型的欧洲装修风格,天花板上垂下华丽丽的巨型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铮亮,墙面上挂着中世纪的油画,相框是镀金的,每张餐桌上都摆着一个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用餐的客人们举止文雅,说话声音很轻,偶尔互相对视微笑一下。
虽然时简从小出生名门望族,也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但是她打心里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拘束和克制,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简不时看着君宸安技巧娴熟的样子,无论是他与服务员交流点单时说出一口流利的法文,还是他对于精品菜色的了解,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不不不,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