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轻轻睁开了双眼,从沙发上醒过来,天色已经昏暗,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窗边站了一个灰暗的人影,摘星迷迷糊糊喊了一声:“老大?”
可是仔细看那装束,又不像是司空,仿佛听到了摘星的声音,那个人转过头来,逆着光,摘星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星星。”他在喊她的名字,分明近在咫尺,声音却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带着重重回音,让摘星完全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我要彻彻底底忘记你!永永远远也不要想起你……我一定会忘记你的……我一定可以……”摘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伤心绝望。
“星星——”他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像是无能为力。
一阵下坠的眩晕感让摘星的身体摇晃了起来,她猛地扶住桌角,捂住疼痛的太阳穴,喃喃道:“你是谁?”
每一次脑海深处的东西突破重重障碍几乎下一秒就要想起来的时候,总有一团迷雾突然就遮住了她的回忆,一切又回到了记忆的空白处。
“摘!星!”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摘星吓得立刻瞪大了双眼。
“谁……谁叫我?”她嘴里还叼着一根薯条,一说话,薯条掉在了桌上,原本撑着下巴的手掌因为惊慌一下失去了平衡,她的脑袋瞬间贴到了冰冷的桌面。
“你说我是谁?”修长的食指轻轻扣着桌面,冷面神一样的声音除了老大还有谁。
司空冷冷道:“这样也可以睡着,你还真是挺厉害的。”
摘星吐了吐舌头,谦虚道:“哪里哪里,真正厉害的人是站着都可以睡着的。我这不算什么啦。”
“……”司空略微惊讶地扬眉,她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在赞扬她睡功了得吗?
“找出那三起案件的共同之处了吗?”
“唔……其实有查到一些。”
司空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下说。
不知为何,摘星一直很怕司空,他不苟言笑不说,总是摆出一副“你欠了我一千万”的冰山表情,平时摘星根本不敢惹他,一紧张在他面前说话都会结巴。
“哦。”摘星咽了一口胆小的唾沫,“这三个人都和一幅画有关,就是这幅《夜色中的少女》。”
摘星点开电脑桌面,放大了那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其中一名死者莫少宁是这幅画的作者,画廊老板青斐是目前这幅画的拥有者。这名叫伍德的人是一个不出名的小画家,他曾经爆料这幅画根本不是莫少宁画的,但是后来,记者去采访的时候,他矢口否认了,只说自己是为了增加曝光度才炒作这个话题的。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一些内业人士也曾持怀疑态度,因为《夜色中的少女》与莫少宁过去的画风完全不同,而且后来他再也出过这么优秀的作品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有人持怀疑态度,也不妨碍这幅画已经炒到了八百万的高价,而且这样有争议的画作越有话题性价格会炒得越高。甚至有人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青斐操控的,因为她几乎掌控着永川市的大半个艺术市场。”
司空点点头:“继续。”
“我看过其他部门同事传来的资料:青斐是第一名死者,虽然画廊被破坏得一片狼藉,但是真正丢失的画只有那幅《夜色中的少女》,除了那名偷画的保安,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凶手的指纹,脚印,纤维,毛发……那名保安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也就是说,凶手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他像个隐形人。青斐身上有很多淤青,经过检测都是在撞击而成,致命伤……”摘星盯着桌面,手指有些紧张地偷偷在膝盖上画圈圈,偷偷抬头瞄了司空一眼,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空气,才又鼓起勇气说道,“致命伤是心脏病发作,青斐有心脏病,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嗯。”司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莫少宁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不过他有哮喘,尸体呈扭曲状倒在地上,表情也是呈惊恐状,身上多处骨折。他死亡的姿势却像是整个四肢都被人折断了一样扭曲着。天花板上沾有他睡衣的纤维,他死前被一股力量抓到了天花板上。莫少宁有恐高症,骨折的伤也是自上而下跌落造成的。我想,他也是因为过度惊恐引发了哮喘死亡。莫少宁住在高档小区,这种小区陌生人进出都要登记的,监控视频中没出现什么可疑人物,只有那名保安去过莫少宁家,但是从他去到离开,时间非常短,按照视频中的时间推算,像是打了个照面就走了。保安去的时候带了一幅画,走的时候手里空荡荡的,但是他胸前的衣服鼓鼓的,如果这是笔交易的话,他怀里藏着那叠东西应该是钱。,走路的时候双手刻意护着肚子……”
“最后一位。”司空低头看了摘星一眼,她怯怯的模样似乎有些怕他,声音也细细的充满了不自信,但她分析的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伍德……伍德死前曾经大量饮酒,他有赌博和酗酒的毛病。是个穷画家,但是今年却有两次带着大量现金去赌场,第一次是他爆出《夜色中的少女》不是莫少宁画的,没两天就去赌场了,听说是豪赌,不过手气不好,似乎没玩几天就输得差不多了。第二次是时隔三个月后。我猜……可能有人给了他大笔钱想要堵住他的嘴,勒索这种形式的犯罪,不会一次就收手的。”
司空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所以,我在网上查找了大量莫少宁的画,虽然我自己画得很渣,但是《夜色中的少女》这幅画非常有灵魂,莫少宁虽然是个成熟的画家,但是他是以风景画成名,几乎没有什么特别成功的人物画。仔细看他绘画的笔触,用色的风格,也与《夜色中的少女》差别很大。”
“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司空从衣架上取下卡其色的风衣,穿在身上。
“结论?什么结论?”摘星看着司空要出去,不解地问道。
“你觉得凶手是谁?”司空双手撑着桌面,深邃的双眼静静望着她。
摘星的脸突然红了起来,立刻别开视线:“我猜……应该是什么神秘力量之类的,或者是……那幅画的原作者,因为那个画家失踪很久了。可能是他回来报仇之类了。”
“走吧。”司空看了她一眼,“跟我去莫少宁的家。”
“西芹姐呢?”
他的手指了指,西芹的办公桌上一只灰色的蜘蛛毛躁地爬来爬去。
“啊,变成蜘蛛啦。”
秋刀鱼和百叔叔去了另一个案发现场,西芹姐又被蜘蛛碰到了,看来只有可怜的摘星跟着去了。
“哦。”摘星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冲着司空挺拔的背影悄悄做了一个鬼脸,却不料他突然转过身来——
摘星的舌头还没伸回去就被逮了个正着,她尴尬地“呵呵”一笑,彻底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