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陆锦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头重脚轻地扶着床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走一步,就眼前发黑险些摔倒。
“唔。”陆锦书扶住额头稳了稳,眼前才渐渐清明开来。
“嗡嗡……”
放在包里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响了第几遍了,陆锦书不再置之不理,艰难地挪过去把手机掏出来,是白夜的电话。
“锦书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快到你家来找你了。”白夜火急火燎,“秦莉出手了。”
原本陆锦书的脑子里还浑浑噩噩一片混沌,听闻此言顿时一惊:“她把事情挑开了么?”
“是啊,秦莉已经让媒体开始炒作了,最先从网路上开始传播我们陆氏摆谱,不尊重客户,现在一两家主流媒体都已经在报道了。”白夜语速极快地说明情况,“我和樊蓉不知道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了,你都没接,我只好先动用我能支配的势力去压制,可收效甚微。”
此刻所有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都已抛掷脑后,陆锦书知道,一个企业集团的名声有多重要,她都计划好了要抢得先机,可偏偏突发秦州这一茬,反倒让陆氏落了下风。
刻不容缓,陆锦书立即说道:“我马上就过来公司。”
白夜一个刹车:“我已经到你楼下了,锦书姐,快下来吧。”
陆锦书抓起随身的包就匆匆往楼下走。
管家正在客厅陪着陆卿卿玩,见了陆锦书十分吃惊:“陆小姐,原来你在家里,我不知情刚才都没有叫你吃晚餐,要不……”
“我还有事,不吃晚餐了,卿卿就拜托你照顾了。”陆锦书快步走着,一边急急说道。
陆卿卿甚至来不及和陆锦书说上一句话,陆锦书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关门出去了。
陆卿卿大眼睛里的泪水霎时间就滑落下来,委屈地直抽噎。
管家心疼,忙不迭地蹲下身子去哄陆卿卿……
陆氏大厦,虽然已是深夜,但高层还是灯火通明,陆锦书放下电话打到发烫的手机,疲惫地挤了挤眉心。
樊蓉看过来:“锦书姐,何主编怎么说?”
“看来这次秦莉下了狠功夫了,我好说歹说,许诺了他好处,才让他答应把诋毁陆氏的新闻稿压后到明天中午。”陆锦书说着就有点心浮气躁,这个社会墙倒众人推是常态,她一直都知道,可没想过一个小小的主编都不太愿意卖她的面子。
“这也只是暂时堵住了,他一有机会还是要发稿的。”白夜站起身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桌上,“这份合同我已经审阅过了,刚刚和律师连线,这里面确实有漏洞,比如这条……”
“等等,你先别和我说这个,告诉我,你们讨论的结果,我要怎么做?”陆锦书头痛欲裂,抬手止住白夜的话。
“也好,简单的说,现在我们就是要收集证据,表明他们挑剔作品已经超过了合理的范围。”
樊蓉立刻举手:“这个我们早就有准备了,锦书姐之前就有提醒过我,我甚至还有一份他们诋毁我作品的录音文件。”
陆锦书点点头:“很好,樊蓉你去把手头的资料整理成册。白夜,我们自己的新闻稿已经出来了么?”
“出来了,我已经让让操手去网路发布,各种洗白粉也已经在微、博论坛开刷了。”
陆锦书稍稍松一口气:“樊蓉,你在公司交代一下,现在我们手头上的各大项目绝对不能出任何错误。白夜,你和我再出去走一趟,还有一家报社的主编始终联系不上,我们亲自去拜访。”
“嗯!”白夜点头,起身跟上急急走出去的陆锦书。
两人直奔那主编的家,用尽口舌一番折腾后,陆锦书和白夜才终于买通了那个主编,控制了陆氏黑料不断扩散的趋势。
等再次回到公司,陆锦书整个人都已经累瘫了,坐在办公椅上有气无力。
“锦书姐,现在事情算是勉强压制住了,可秦莉那边似乎还有动静。”樊蓉皱眉苦恼地说,“我们之前接了一个生产项目,陆氏下边的工厂回报,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旁边查探,好巧被他们发现了。”
“秦莉正是贼心不死!”陆锦书火大,“既然如此,那就让秦莉没功夫再来骚扰,去,把之前收集的资料散播出去。”
“你是说秦莉给那些权贵送礼的事情?”白夜试探地询问,
因为陆锦书之前一直不肯对秦氏下手,所以就算有让秦莉头疼的资料,陆锦书也一直按兵不动,今天也是被逼急了。
看陆锦书默认的态度,白夜便利索地一点头,转身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我也要下去看看,确实不能再出问题了。”樊蓉坐不住了,也急急走了出去。
陆锦书本想再研究一下局势,却不禁一阵阵头晕眼花,让她不得不吃力地靠回椅背上,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嘀嘀……”
手机视讯响了起来。
不用说,这定是秦州的专属。
陆锦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去翻手机迫不及待地接通,反而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熄灭了,又重来一次。
陆锦书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就算自己能逃避一时,也逃避不了一世,她和秦州总归要有一个结果。
起身将视讯接通。
几日未见秦州,当他那张一如往常英俊非凡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陆锦书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锦书,你昨晚给我电话过?”秦州皱起的眉宇之间透出一丝紧张。
“是啊。”陆锦书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娇憨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秦州苦恼地用食指挠了下额头:“我这几天忙于工作室的开业,事情一茬接一茬,所以工作晚了就直接在办公室眯了一下。昨晚接电话的人是我新请的秘书,她是中国人,在英国留学了几年,对这边的情况很了解。”
陆锦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你是想说,你们是一起在办公室加班,然后一起在办公室留宿喽?”
秦州刚想点头,又觉不对,强调说:“我只是在办公桌上趴着眯了一下,可能睡得有点沉,才没听到你的电话。”
秦州辩解完,又觉得没有意思,重重叹了一口气:“锦书,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陆锦书眼中有疲倦,她看着镜头里的自己,那种神情和秦州何其相似,忽然之间,她什么也不想听了,只道:“好。”
“锦书,你相信我。”
陆锦书低头一笑:“我没说不信你,你说是这样就这样。”
可越是这样的陆锦书,就让秦州更加不安,只觉得陆锦书此刻的风轻云淡都是装的,对于这种哄不好的节奏,秦州并不想跟上,隐隐就透出一些不耐烦。
陆锦书多熟悉秦州,一眼就将他隐藏的小情绪看透,嘴角的笑容就更是冷淡:“你忙吧,这两天你姨妈对陆氏动手了,我也要忙着对付她。”
“她做了什么?”
“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想着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说是说一声,就是说一声,陆锦书并不打算向秦州汇报,也不想让秦州来干预。
秦州欲言又止,一偏头,说:“算了,我之前就说随便你们怎么样,我现在也不会管,也管不了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关了,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好,关吧。”陆锦书干脆利落,主动伸手过来,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手机,身子就一个虚晃,险些从座位上歪倒!
秦州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屏幕:“你没事吧?”
陆锦书扶住桌子,缓了缓:“没事,就是脑袋忽然发晕了一下,可能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撒谎,陆锦书。”秦州暗自心惊,此时才留意到陆锦书嫣红得不正常的面色,“你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有医药箱,拿体温枪出来量一下。”
“我没关系。”陆锦书试图抵抗。
“陆锦书!”
“……好吧。”陆锦书只得屈服,翻出体温枪在额头上嘀了一下,拿过来一看三十八点五!
秦州看到那数字脸色就黑沉下来:“医药箱里有降温贴,在左边,你找一下。”
陆锦书懵懵懂懂,依言照做,果然瞧见了几张降温贴,撕了一张往自己脑门儿上一拍,才后知后觉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有这些东西的?”
秦州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因为那就是我离开之前准备的,就是担心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你工作看起来很细致周到,但生活上依然是那个莽撞的傻姑娘。”
说完这话,秦州忽然停顿下来,望着被降温贴占了小半张脸的陆锦书,心里有些怅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是这世上最美的诗句了,从青葱岁月走到如今,秦州竟然都有些忘记了过去是什么样子。
“我要还是当初的傻姑娘,就好了。”陆锦书说着黯然垂首,将情绪一一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