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书恍然想起刚刚和秦州结婚的时候,这个男人其实也经常调侃她。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州开始变了,开始变得冷漠,一身清贵还在,只是曾经的那一抹调侃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
“你喜欢秦先生。”身边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不是一伙,而是肯定。
陆锦书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什么?”她愣愣问道。
“你喜欢秦先生!”林舒语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语气依旧平常。
陆锦书突然慌乱起来,眼神匆忙看向四周:“他毕竟是我前夫,我对他了解一些也是一定的……”
“真的只是前夫吗?”林舒语却微微一笑,“陆小姐,我相信你只是因为他是前夫,但是希望你自己可以不要相信!”因为没有人能欺骗自己。
自己不要相信……陆锦书呆愣在原地。
“不过现在看来,秦先生对你似乎并非无情……”林舒语的目光缓缓朝着一旁看去。
什么?陆锦书迟疑了一下,偏头看向一旁,却刚好对上秦州的目光,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她近乎狼狈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跳如雷。
“看来你们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林舒语轻笑一声,“为什么不在一起?”
在一起……
陆锦书恍惚一下,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对感情都要在一起的……
“他有未婚妻了。”
“不过只是未婚妻而已,又没有结婚,而且,秦先生不喜欢他身边的小姐。”林舒语是男人,所以了解一个男人看喜欢女人的目光。
“但是他欠了卢知凝一大笔人情买卖,而且……我的长辈和他的长辈水火不容……”陆锦书的声音有些恹恹,这些都是他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
“听起来是很麻烦啊……”林舒语轻声叹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有些矛盾,是从出生就存在的……”陆锦书苦笑一声,“他今天介绍卢知凝是他的未婚妻,代表其实他已经放开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为何还要苦苦纠缠呢……”
“他知道你怀着孩子了吗?”
“他知道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这一次林舒语彻底沉默,他安静的待在那里,良久无奈苦笑一声,“看来事情很复杂啊!”
“没什么复杂的,若是在一起,事情很复杂,若是分开,就简单多了!”陆锦书抬头,认真的看着林舒语,“我们都选择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
那就是彻底分手。
分开之后,再无关系,过往的恩怨因为曾经的同床共枕,不忍报复,未来的路途因为过往的恩怨不能继续。
所以他们只能在半路停止这一段复杂的感情。
“好吧,你们年轻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林舒语摇头轻笑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复杂吗?陆锦书愣了愣,或许吧。
秦州和卢知凝站在一起总是很般配的,不像她,即便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夜幕终于渐渐深沉,林舒语和别人去应酬,她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区,看着来来往往穿着优雅的贵妇人挎着富得流油的富商从自己面前走过,这是这个社会,这个……人吃人的所谓上层社会。
今天的晚宴举办的很成功,能够看出来,陆天华很高兴,醉醺醺的和所有人碰杯。
陆锦书早已经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适合那种觥筹交错的场合,也不适合面对所有人或是可怜或是嘲讽的目光。
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相处。
楼下终于安静下来。
陆锦书仔细的听着,偶尔有侍者收拾桌椅的声音,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她愣愣坐在床上,突然觉得生活真的很没有意思,她的爱情,亲情,友情,好像一夕之间都被上天剥夺,只剩下一架凄厉的骨架,看起来格外悲凉。
走廊中突然传来一阵优雅的脚步声,在轻轻的回荡着。
陆锦书的心脏倏地剧烈跳动起来,不是陆天华的脚步,因为没有这么沉稳,也不是罗春迎的,因为没有这么矫健,更像是……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陆锦书自嘲一笑,那个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未婚夫,已经……不会再见自己了。
“叩叩——”敲门声剧烈响起。
陆锦书的心口剧烈跳动起来:“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一个单字,轻易让陆锦书的心脏提了起来,很熟悉,熟悉到让人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
“我已经休息了,秦先生有事吗?”她轻声说着,话中无任何情绪。
“我有事情和你说。”秦州的声音透着一丝凌厉,“开门。”
“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陆锦书缓缓说道。
“那只是你以为,在有人看见之前,陆锦书,开门,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不过是众人再一次嫌恶的目光。
“不开门,我不介意将门撞开!”秦州声音的温度突然降低,无法让人判断他话中的真实性。
陆锦书错愕的一下,最终轻叹一声,缓缓起身开门,却站在门口挡住了秦州的路;“秦先生有事情不妨在这里说吧,毕竟咱们已经离婚,你进我房间,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你也会在乎别人看了笑话?”秦州突然嘲讽一笑,“陆锦书,你是有多么饥、渴,在我们离婚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林舒语那么接近?”
秦州的话让陆锦书脸色苍白一片,她震惊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秦州……”他在侮辱她。
“你听清了!”秦州笃定回答。
此刻陆锦书才发现,谈吐之间,秦州的身上散发着阵阵酒香。
“秦先生应该是喝醉了吧,你还是先回去吧,省的家中佳人惦念!”将所有的理由都归咎到他喝醉了上,或许自己的心脏会好受一些。
“我会不会醉,陆锦书,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你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秦州突然上前一把将陆锦书推到一旁,直接走进她的房间,“陆锦书,你是在房间藏了什么人,所以不想让我看见?”
“秦州!”陆锦书终于恼怒起来,这个男人何苦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怎么?恼羞成怒了?”秦州嗤笑一声,“陆锦书,你怎么就看上林舒语,你的目光真不怎么样!”
是啊,真不怎么样,所以会爱上秦州这样的人。
“秦先生来如果是特地来侮辱我的,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回吧!”她已经不想和这个男人再多做任何解释。
明明离婚不过半个多月就急着订婚的人不是她,将对方打入尘埃中的人不是她……
“陆锦书,你不可以找别的男人……”秦州的眼神突然急迫起来,双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你是我的女人中,怎么能找别的男人……”
他的女人?
陆锦书愣了愣:“秦州,我现在还算是你的女人吗?”她愣愣开口,“我们已经离婚,你已经有了你的未婚妻,而且……”她哽咽了一下,“秦州,我连上一辈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就直接判了我死刑,玩弄了这段感情,放弃了这段婚姻,从来……都对我不公平……”
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此刻终于忍不住全部爆发,陆锦书直直的看着秦州,“卢知凝当初为你付出那么多,我都说了你去娶她就可以,我没关系,可是你现在招惹我又是为什么!”
她近乎嘶吼出声。
她已经很老实的避开这个男人的所有讯息,可是他,却依旧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哭了。”秦州突然喃喃。
“我没有。”陆锦书偏头冷声说道。
“为什么哭呢……“秦州却自顾自的说着,“陆锦书,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自己,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人偷走一样,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陆锦书愣愣的听着,最终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你呢?你可以永远放弃卢知凝,忘记卢知凝曾经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忘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重新娶我,给我你的爱吗?”
她的要求很贪心。
可是这明明是一段婚姻中最基本的。
然而在看见秦州的表情时,陆锦书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卢知凝赢了,她用了一种被动的极端的方式,让秦州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发生了当初的事情,秦州再也不会忘记,在他的生命中,曾经有一个女人替他承受了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苦难。
这是亏欠,也是筹码。
“你不能,秦州。”陆锦书安静开口,他不能彻底忘记卢知凝,不能忘记当初的恩恩怨怨,不能重新娶她,不能给她爱情。
四件事情,他一件也完成不了,却要求她不要接受别的男人。
“我……”秦州抬眸,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无法发出声音。
“秦州,我想,我们都彻底放下吧,我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恨意、恩情和爱情,所以应该很容易就忘记……”
秦州对她,没有太深的爱情,可是她……不敢肯定。
“很容易忘记吗?”秦州喃喃反问,“陆锦书,若是很容易忘记,你以为我现在又为什么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无法忘记,所以才会站在这里,满心无力。
“秦州……你不要这样……”陆锦书轻声叹息,“我们都会有自己的未来,我也会……找到最合适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