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书不紧不慢地说:“徐经理,你如果对我有所不满,那就请你直言,不需要拿工作上的事情怠慢,这样只会让我更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心思被人说破,徐梦艾的脸上也挂不住,抬眼望了下其余人,见他们纷纷躲开目光,不愿在此时做出头鸟,她的气势就更加弱了下去,低头老老实实地汇报:“主要是打通北河的开发项目关系渠道,目前已经有了眉目,与北河的一个高管搭上线,对方答应会在明天给予回复。”
陆锦书点点头:“那好,北河的开发项目是一个大单,若是能拿下来,公关部整个部门的月度奖金翻倍。”
徐梦艾眸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
要知道,全部门奖金翻倍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个当好领导的不想为手下的员工多争取福利以笼络人心,陆锦书此举,完全是给了她一个白捡的便宜。
“我明天一收到消息,就会立即汇报给陆董的。”徐梦艾主动提出。
陆锦书满意地点点头,一打一捧永远是最实用最有效的方法,她抬眼望向下一个经理:“策划部接着说吧。”
有了徐梦艾的开场,策划部经理自然也不敢随意乱来,老老实实说:“我们部门现在主要以菲亚的策划案为主,他们……”
一个部门接着一个部门,等到陆锦书听完所有的汇报,本就发热生疼的脑袋更难受了。
可当着众人的面,陆锦书丝毫不能露出半点不适,反而还得努力集中精神作出应对,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稍作了一会儿商讨,陆锦书觉得快要达到极限了,只得抬手止住众人,说:“公司的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各位先按照目前的节奏去行事,我会再根据实际情况酌情调整,各位散会吧。”
陆锦书坐在原位装作整理资料,等着众人纷纷离去,会议室刚刚空下来,陆锦书就整个人一摊,直接趴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离了水的鱼。
正当陆锦书难受至极时,恍惚听到一个怯怯的女声响起:“陆董,陆董?您没事吧陆董,天呐!怎么这么烫,快来人啊……”
别叫唤了!
陆锦书心里强烈抗议,然而身体实在是无力再逞强,一阵一阵的晕眩过后,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脑中像是有根绳子绑住脑仁,被人从两边拼命拉扯,陆锦书几乎是被这种痛苦折磨地醒来的。
一睁眼,入目便是医院刺目的白色。
“锦书,你醒了!你都昏迷了快四个小时了。”秦州惊喜地握住陆锦书的手,掌心濡湿,显示出主人的紧张。
陆锦书抬起另一只手扶住额,现在就连秦州的声音稍大一点,对她都是一种噪音。
秦州向来清明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胡茬也长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微微起皱,看起来一副颓废帅大叔的模样。
“你酒醒了?”陆锦书微弱地发问,语气中的嫌弃和质问可不小。
秦州惭愧地垂下头,哪里还有一点帝国总裁的模样。
甚至,秦州还借着给陆锦书倒水躲着陆锦书的目光,随即碎碎念着说:“锦书,我们还是先把药吃了,你高烧到四十度,要不是发现得早,搞不好会烧成白痴的。”
“这都是拜你所赐。”陆锦书挑眉瞪过去,毫不客气。
秦州要是骨头软一点,当下都想给陆锦书跪下求饶了。
不过,若是能让陆锦书不生气,秦州也会考虑,像普通男人一样,用服软的方式哄着妻子开心。
于是,秦州低下头,将水杯和药举过头顶,说:“锦书,对不起。”
大男人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看了就不忍苛责,更何况还是陆锦书。
“你以后还敢不敢那样喝醉?”陆锦书凶凶地说着,口气已经软了几分,一边去拿秦州手里的药。
“不敢了。”秦州嘴里应着,又赶紧抬起头,待她将药丸含进口中,便端着水杯亲自去喂陆锦书。
就着水将药丸吞下,陆锦书还是忍不住再丢了个卫生球给秦州。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秦州巴巴地望着陆锦书。
“错哪里了?”
“不该出门不打报告,不该背着你去喝酒,不该在你来找我的时候,还故意气你,更不该让你生病。”
秦州连着几个“不该”,一时竟也把话给说尽了。
陆锦书瞪他一眼:“昨天叫一堆美女陪你的时候气势挺足的,今天怎么不见那么硬气了?”
秦州立即举手做发誓状:“老婆,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就算叫来那么多美女,我可是一个都没碰过,也没让谁碰着我!我当时也就是想让你快点走,别管着我喝酒……”
“谁是你老婆,我可当不起。”陆锦书听了解释,非但不开心,反而又是一阵气闷,索性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秦州急得额角都冒出细密的小汗珠,说:“锦书,你就是我老婆,医生可说了,你现在不能再生气了,容易反复发烧。”
“烧死算了!”
“锦书——”秦州拉长声音,无奈至极。
陆锦书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随即便是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陆锦书一愣,这秦州居然丢下生病的她就走了?现在是连多哄两句都不愿意了么!
当即,陆锦书便一掀被子坐起来转过身,霎时就对上门边站着的秦州,只见他嘴角含笑,眼中满是得逞的喜悦,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陆锦书反手扯过枕头就扔过去:“你套路我!”
秦州抓住枕头,笑眯眯地说:“这是锦书你在乎我。”
“少来!”陆锦书扭过身子,不看秦州。
“好了,别闹了,我都已经道歉了,也真的知道错了,会改正,好不好?”秦州重新走回来,强壮的手臂将陆锦书环住,轻声哄道。
陆锦书没有推开秦州,也知道自己就是推也推不动,默许的态度已经说明她勉强接受了秦州的道歉。
秦州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今天去陆氏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出手帮你搞定的人?”
知陆锦书者,莫过于秦州。
谈到公司的事情,陆锦书确实没了心思再和秦州闹别扭,说:“暂时还没有,毕竟我只是在早会上和他们打了个短暂的照面,所有人的站位都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是有不少人会反对我,以后有的操心了。”
秦州的眉心微微蹙紧,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烦闷受累,便道:“那就把不服的人换掉,我早就听闻陆氏人员冗杂,正好借着你刚上台,给陆氏换点新鲜血液。”
陆锦书无奈地看了秦州一眼:“哪有那么容易,陆氏很多重要岗位上都是公司的老功臣,轻易就大批量换人的话,那就是在动摇陆氏的根基。”
“就是因为老功臣多,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废人也多。”秦州毫不口软,一针见血地指出。
“你说的没错,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是……”
“没什么可是,上位者需要杀伐果断,该大刀阔斧整改的时候就动手,若是你现在就服软,日后你的工作就更加难以展开了。”
这一番话都是秦州的心得,也是对陆锦书的警告。
陆锦书听完一想,确实就是这个道理,商场如战场,从来都只服强者,而不是委曲求全的胆小鬼。
秦州见陆锦书眼眸渐渐清明,便知道她已经想通了,笑道:“你若是担心公司大幅裁离人员之后,会有人手不够的问题,我这儿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才可以介绍给你。”
看到秦州露出几分小孩子气的得意,陆锦书不由失笑:“是么?你都觉得是人才,肯定早就笼络到你手下的秦氏去工作了,你这是打算把自己的墙角给敲了给我呀?”
可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因陆锦书不生气而开心的秦州,在听到这话之后,面上的笑容渐消,眼神都冷了下来。
陆锦书的脑中立刻转过弯来,也收了笑意,关切地用小手覆在秦州的手背上,轻声问:“州,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你姨妈的事情?这样逃避并不是办法,我不想看到你再为这件事消沉下去。”
心中有些暖,秦州回握住陆锦书的手,说道:“锦书,我并没有消沉,就算是为了你和卿卿我也不会消沉,昨天……只是一个意外。”
“不是意外。”陆锦书却清醒得很,“你表面上装作无事,心里却一直为此闷闷不乐,直到你承受不住了,才会有昨晚跑去买醉的行为。这样很可能是死循环,还会再有下一次和下下次!”
秦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我保证,不会再为此事买醉喝酒。”
陆锦书心焦无奈:“州,你知道的,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听你的保证,我只是想帮你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你能不能……”
“好了,锦书,这件事我自有分寸。”秦州却再一次打断陆锦书,态度不软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