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玺城听完了她的陈述后,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让秦辰逸派人查出那黑暗的一分钟里,李瑞到底去了哪里。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活人,不会这么说没就没了。
说完后,掐断了电话,抬手摸了摸阮凉的脑袋:“不要太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的,嗯?”
阮凉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顾玺城把她推进了浴室里,帮她放好了一缸的热水,用手试了试水温,掉到了一个适宜的温度,才抬起头,招手让她过来,淡淡的站起了身:“外面很冷,你的身上都是冷的,先泡个热水澡,泡完了之后,如果秦辰逸那边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阮凉收起了心中繁杂纷芜的情绪,无力的点了点头,踏进了浴缸里,温热的水洗涤着她的皮肤,传递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让她紧绷的神经有一些松懈。
顾玺城在看着她踏进浴缸里面后,就走了出去,替她关好了浴室的门。
温水如同一床巨大的棉被,迅速地暖热了她的身体,她恍恍惚惚的把整件事情再次回忆了一遍。
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李瑞,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走掉了呢?那他走掉的动机又是什么?
好乱,一切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怎么都扯不清。
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深深的呼吸着,长长的吐出了好几口气后,她才重新睁开了眼。
在李瑞的人还没有找到之前,一切都不要那么早下定论,她现在多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或许……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想象那么糟糕?
是她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要紧的,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雾气腾腾的水里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去洗自己的身体。
等她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顾玺城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虽然是冬天,但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烟灰色的针织衫,室内的暖光和室外的霓虹灯两种光线在他的脸上交相辉映,交错成一种复杂而又沉醉的气息。
看不太明白。
她沉默地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再进一步,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安静的室内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音色悦耳,动听性感。
可能是一直都在打电话,所以她出来也只站了那么一会儿,男人的电话便已经打完了。
他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她一直凝视着他的双眼。
四目交错,有暗流涌动。
阮凉迈开步子,朝着他走过去,来到他的身边,问了句:“那边有消息了吗?”
顾玺城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说实话,这件事情,的确是蹊跷的很。
如果说是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一个人,他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但这件事情,它巧就巧在,是在顾父给他打完电话,好心提醒他之后发生的。
而且下午他还叫他去见萧华的父母,他没去。
好像在他回家的时候,顾父就已经放出了话,让他跟阮凉一刀两断。
今天下午他拒绝了去赴宴,在这个前提之下,依照顾父的性子,想要做出点什么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也仅仅是他的一个猜测罢了,还不成熟。
阮凉闷闷的哦了一声。
他低头的时候,看见她没有穿鞋子,就这么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禁皱了皱眉。
她就站在了他的身边,他一伸手,就可以抱到她。
他把她抱到了沙发上,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浴巾来,给她擦头发。
阮凉没有动,她乖巧的眯着眼,任由他擦着自己的头发。
过了会儿,她咬了咬唇,把头放在膝盖上,屈膝抱住自己,低着头道:“顾玺城,我问你件事。”
他对她这么好,她是不是不该一个人在那里瞎生气啊?
还是坦白的问出来吧……她也想知道,他今天下午到底有没有去赴那个宴。
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慌,所以如果他直接对她说他今天下午没有去的话,她想,她应该还是会相信他的。
如果这个问题一直不问的话,会成为一个小刺,深深地长进她的心里。
如果要他主动开口的话,似乎也太难了些。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就知道,他又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所以,如果他开不了口的话,那就换她来问吧。
虽然在心里一直在为自己做思想工作,但直到开口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容易。
结婚……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她没有想过嫁给他,但如果他已经有婚约在身的话,她是不会再继续呆在他身边的,做人,最起码还是得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阮凉紧张的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她反复的给自己加油,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个头。
他给她擦头发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听见了她的话后,微微低了低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天下午……”起了一个头,说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了,阮凉原本想一口气把问题说完,可没有想到才仅仅只说了四个字,门口就突然传来了拍门声。
是的,没错,就是开门声,很重,很响,让两个人想忽视都难。
可明明,酒店的每个套房门口都是有门铃的,如果是有侍者想要进来,会礼貌地按门铃。
而现在站在门口那个人却没有按门铃,而是一下又一下地拍着门,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量一般,把门拍的震天响。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会有谁过来?
阮凉的话被打断,在这么吵闹的拍门声中似乎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她只好咽下了满肚子的话,想要走向沙发去开门。
谁知道她脚还没有沾地便被男人捞回去了,他按住她,用宽大的浴巾包裹住她:“你给我乖乖的在沙发上坐好,我去看一下谁来了。”
阮凉点点头:“好。”
他走到门口,压根就没有从猫眼里面看人,直接拉开了门,声音很冷,隐匿着一丝不悦:“谁?”
站在他门口的,是萧华。
她整个人都是慌乱无措的,脸上的妆容早就被哭花了,眼影晕湿,脸上的腮红也乱成一团,看起来又狼狈又恐惧。
她看见他开门,下意识的冲着房间内看了一眼,沙发是正对着门口的,她这么一看,自然也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她的眸光停顿了一秒,然后把视线重新转回到了他的脸上,急到不行:“阿城哥哥,伯母生病了,她病的很严重,你快点去医院看一下她!”
顾玺城站着没动:“她生病了,你找我干什么?”
“她从楼梯下滚了下来,摔破了,脑袋流了很多血,送进了医院急救室中,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但你都没有接,所以我就自己跑过来了,你快去看一下她吧,伯母真的伤的很重。”萧华虽然很慌乱,但好算说的话还算是有条有理,让人一听就懂了。
在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清楚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闪过的一丝松动。
萧华的确是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但他还以为又是为了订婚宴的事情,所以都通通挂断了,后来她就没有再打过来了,他还以为她死心了,可没想到,竟然是……出事儿了。
虽然他表面上一直对顾家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但到底,住在顾家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不关心呢?
他抓着门把手的指尖,有些微微泛白,脑袋也跟着空白了一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萧华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听话的解释着:“今天中午的时候你没有过来,伯母很着急,说要去找你,结果电梯坏了,在维修,她只能走楼梯下去,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当时把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立刻拨打120叫了救护车过来。
直到现在,顾父还在医院里面守着,她自作主张的跑过来,想通知他这个消息,让他赶去医院见一见顾母,让他和顾家的关系有所缓和。
顾玺城的手,紧握成拳头。
他静了几秒钟,就又返回去,来到了阮凉的身前。
他还没开口说话,她就率先冲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我知道了,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妈比较重要,她年纪大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一点小伤,你过去看看她吧。”
顾玺城摸了摸她的脑袋,低低的说了一声:“好。”
他走到了门口,从衣架上拿过了大衣,穿在身上,在关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回头嘱咐道:“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你今天晚上就先住在酒店一夜,明天我会打电话过来让陆悦接你回家。”
阮凉答了一个好字。
随着啪嗒的一声门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窝在沙发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头上裹着的浴巾,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手上的余温,但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