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夏咬了咬嘴唇,“今天我可以跪下,可是将来你们不要后悔。”
老郑媳妇白眼一翻,“吓唬谁呀。”
伏夏深吸一口气,身体缓缓下移,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一只大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她一愣,顺着那只大手向上看去,谢少贤的脸色苍白,对着她微微一笑,“在这里干什么。”
伏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他,“你怎么起来了?身上还有伤。”
谢少贤摆摆手,“不碍事,跟我回去吧。”
伏夏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几个人,扶着谢少贤回了病房。
自始至终,谢少贤没有看他们一眼。
重新躺回床上,谢少贤叫住了伏夏,“好端端的,你去找他们干什么?”
伏夏正在倒水的身子一僵,笑得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只不过有些气不过,就去了。”
谢少贤微微蹙眉,想了想,也没有多问。
伏夏却有些神不守舍,手上猛然一疼,低头一看,热水已经从杯子里面溢了出来,洒在了她的手上。
她猛地一缩手,放在口边吹了吹,便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一看,喻言身穿了一件干练简洁的衬衫,额头上微微沁着汗站在门口。
喻言一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谢少贤,眉头打了个结,三两步走到床前,“我刚刚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要不要紧?”
谢少贤看着喻言紧张的模样,却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你,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喻言的眉头稍稍舒展,“你就算只剩下半条命,也会说自己好好的,医生怎么说?”
伏夏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喻言,“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失血过多,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身体需要好好补补。”
喻言这才放下心来,接过水刚要喝,伏夏提醒,“小心烫。”
喻言一个不留神,一半的水都洒在了手上,烫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谢少贤眉头一皱,连忙拿过她的手,看着被烫过的地方已经泛红,轻轻吹了两下,“从小就这样,没少磕磕碰碰,做了妈妈还是没改了。”
喻言听着谢少贤半是心疼半是责怪,抿嘴一笑。
伏夏站在旁边,攥了攥那只被烫伤的手,同样抿了抿嘴唇,“你们先聊,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喻言,少贤就麻烦你先照顾着。”
说完,她悄悄退了出去,站在病房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走,一回头却看到郑家起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郑家起嘴里叼着根烟,使劲吸了一口,对着她吐了一口烟圈,流里流气,“喂,你想不想救谢少贤了?”
她一躲迎面而来的烟雾,“你们肯么?”
郑家起弹了弹烟灰,“他好歹是我半个哥哥,为什么不肯?干嘛总把人想那么坏?”
“那就好,钱我会很快打给你们。”
说完,她迈开腿要走,却被郑家起伸出一只胳膊拦了下来,“先别急着走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伏夏冷眼看他,“还有什么条件,一次说清了吧。”
郑家起凑上前,“很简单啊,我喜欢你,你陪几个晚上,怎么样?”
伏夏脸色一变,对着他的脸“啪”地一巴掌,“你做梦!”
郑家起捂着半边脸,“现在我家是我说了算,你说我做梦,那你想让谢少贤没事,就更是做梦。”
伏夏的心一紧,狠狠地瞪着郑家起,“好歹你们还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够这样。”
郑家起挑着眉毛,一脸的得意。
伏夏吸了吸鼻子,“你的要求太突然了,给我几天考虑时间。”
郑家起见她说话的语气缓了不少,点了点头,又凑近她嗅了嗅,“好,不过你最好快一点哦,晚了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伏夏厌恶地一推他,“让开。”
屋里的喻言听到门口有声音,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人拉扯着的情景。
伏夏立即有一丝尴尬,“喻言。”
喻言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勉强笑了笑,“你不是还有事情么?”
伏夏点点头,“我这就走。”
郑家起却一脸不在意,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伏夏的肩膀,“我等你哦。”
伏夏的眉头紧蹙,冲喻言挤出一个微笑,转身便走。
喻言带着满心的疑惑重新做回了谢少贤的身边。
谢少贤看着她明显有心事的表情,“外面怎么了?”
喻言想了想,“我也没有想通,刚刚伏夏和一个男人在外面,好像在说什么事情,总觉得那个男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谢少贤温和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担忧,“没事,光家里那几个孩子就够你操心了,在我这里你就不要多想了。”
喻言一听谢少贤说那几个孩子,立即点头,再不能更赞同,“是啊是啊,我真是养了几个小祖宗,以前就瑾希一个的时候吧,怕她自己寂寞,现在倒好,她是不寂寞了,带着其他几个人,没完没了的折腾,真想把她送人算了。”
喻言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溢满幸福的微笑,谢少贤的目光落在她的酒窝上,“你要是不想养了,送给我也不错。”
喻言摊了摊手,“我倒是想啊,可是司空昊太护犊子了,那天只不过有个小男孩送瑾希东西,他差点没把人家的父母都折腾来。”
谢少贤听着喻言的喋喋不休,眼睛一弯,从床头拿了个橘子剥了塞到她嘴里。
菜市场里。
伏夏手里提着个大袋子,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她没有办法像喻言一样让谢少贤开心,只能亲自做些吃的给他补补身体。
看了一圈,走到卖活鸡的地方,鸡叫声此起彼伏,鸡毛鸡粪到处都是,她用手扇了扇,“老板,我想买一只乌鸡。”
老板看了她一眼,觉得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打扮都和这里格格不入,“小姐不常来这吧,买鸡你算是挑对地方了,我的鸡都是现抓现宰,肉质鲜美,看看,选哪只?”
伏夏蹲在鸡笼子面前看了看,指着最肥最大的一只,“就是它了。”
“好嘞。”
老板将鸡笼子打开,伸手够了够,从里面将那只鸡抓了出来,在伏夏面前比了比,“杀不杀?”
伏夏本能地向后退了退,总觉得那只鸡在瞪着自己,“额……杀吧。”
老板立即抽出一把刀来,拿过碗对着鸡脖子就是一刀,伏夏连忙转过身子去。
一切收拾妥当,老板将被剥光了毛的鸡往她面前一递,“拿好。”
伏夏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指捏着鸡脚,将它塞到袋子里面,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鸡啊鸡,你可千万别怪我,谁让少贤受了伤需要你补身体呢?你也算是发挥你的价值了,对不对?”
回到山水温园,将鸡放在菜板上,伏夏又犯了愁,拿起菜刀,总想起那只鸡临死前的样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狠了狠心,她按住鸡,闭着眼睛剁了下去,一下,两下……
突然感觉到手上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哎呀”一声,就看到那把菜刀恰好落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连忙抽出手,看着手指上深深的伤口里不停地流血,她倒吸一口冷气,甩了甩手,一边找了个创可贴包好,一边自言自语,“伏夏,我就不相信那么多事情你都能解决,会败在一个小小的厨房上。”
说完,她又重新按住了乌鸡,这次更加冷静细心了些,一刀一刀剁下去。
在厨房里面忙活了一下午,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她将按照食谱做的党参乌鸡汤盛出来的时候,顿时心里充满成就感,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做出这么美妙的味道来。
将鸡汤用保温盒盛好,伏夏总算提着去了普仁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听到喻言还在里面,刚想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谢少贤温柔的声音,“倒是很长时间没尝过你做的东西了。”
伏夏一愣,提着保温盒的手紧了紧,定在原地没有动。
喻言盛了一口汤,送进谢少贤的嘴里,“那你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谢少贤将汤咽了下去,“你也在这里很长时间了,早点回去吧。”
喻言摇摇头,“没关系,今天公司没有什么事,你是担心司空昊会多心吧?放心,他不会的。”
谢少贤一笑,又喝了一口汤,“那就好。”
伏夏吸了吸鼻子,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咬着嘴唇后退两步。
他现在很开心,她不该进去打扰。
蹲在墙边,她将保温盒打开,鸡汤的香气飘散开来。
伏夏听着泛着油花的汤,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原本不错的味道,此时却觉得有些呛人,弄得她鼻头泛红。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谢少贤爱喻言,她本就心知肚明。
又送了一勺到嘴里,“看来,今晚只有我一个人喝你了。”
“这么好喝的鸡汤,你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男人温和的声音传来。
伏夏一愣,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