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方才的赞叹和羡慕转变成了疑惑不解,林敏雄更是吃惊地看着她。
主持人有些尴尬,“额,看来喻言小姐是太兴奋了,所以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来,让我们再次祝贺喻言小姐。”
喻言却紧紧抿了抿嘴唇,“不,我不是语无伦次,我很感谢节目组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够站上这个舞台,并且赢得比赛,曾经我以为得到在音乐界发展的机会就是我最大的梦想,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让我有了更大的梦想,为了完成它,我甘愿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说着,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纵使经过再多痛苦,当她一想到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生命,总会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她向所有人又鞠了一躬,在媒体的刺眼的闪光灯中走了出去……
演播厅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静静看着这一切。
从她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司空昊就站在那里,听到了她的歌声,更看到了她的眼泪。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竟然有些苦涩……
喻言回到江野别墅,司空昊果然已经不在这里。
她有些疲累地在客房地床上躺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所有行李都收拾好,站在司空昊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司空昊的房间里依旧井然有序,只是再也找不到这个霸道的男人曾经住在这里的痕迹。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将所有事情处理得那么好,甚至连属于他的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看着那张柔软的大床,想起司空昊与她曾经在上面的种种,霸道的,温柔的,她突然觉得生命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硬生生地割去了,原以为还会再见面,却没想到是再也不会见。
她坐在床上,眼泪突然哗哗地流淌下来。
轻轻擦了擦眼泪,她拍拍自己的脸,喻言不要哭,路是你自己选的,不离开他,宝宝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她就坐上了回乡下的大巴。
她要把奶奶、的骨灰带回去,葬在那片无忧无虑的乐土,等明年春年花开的时候,那里又会开出一大片的向日葵。
上车的时候没有人送她,路的尽头也没有人等她,她明白,总有一些路要一个人走。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寒冷。
喻言一个人挺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就生活在了奶奶、的小院。
刘婶还是那个热情的刘婶,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常常会送来一些给她,“你现在大着肚子,你不吃你肚子里面那个小的还吃呢。”
她每次都拗不过刘婶,只能笑着接受。
天冷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烧上足够的柴,躲在屋子里面,天暖的时候,她就偶尔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平淡却安稳。
直到有一天。
天气好的不像话,似乎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喻言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手里面攥着一把话梅,优哉游哉地吃着。
直到眼看着话梅就剩下一个,她正起身要回屋去抓一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河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来人哪,快来人!”
她眉头一皱,一下子便听出是刘婶的声音,心里面一凉,连忙挺着个大肚子向声音的来处走去。
喻言的家离河边不算远,等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刘婶整个人都瘫在河边,哭成了泪人,“快救救我的孩子……”
冬天河面结的冰,就在这样一个暖洋洋的天气里渐渐化开了,刘婶的孩子在冰面上玩,不小心便掉了下去。
她的脑袋里轰得一声,刘婶也是一个人带着个小儿子,孩子就是她的唯一支柱,这一点在喻言怀孕之后更加深有体会。
她捂了捂肚子,顾不得许多就要往下跳,刘婶一把拦住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虽然水性好,可现在毕竟大着肚子,不能再搭上一个你啊!”
喻言心里一沉,刘婶说得有道理,现在的自己一定救不了她的孩子了。
两个人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只听到“扑通”一声,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接跳下了水中,没过多一会儿,影子露出水面,怀里还夹着刘婶的孩子。
两个人上了岸,刘婶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儿子,发现儿子脸色青紫,一动不动了。
她顿时就慌了,不停地摇晃着儿子,“儿啊,你可不能就这么不要妈了呀,你就这么去了,你让妈怎么活?”
那人走上前去看了看刘婶怀里的孩子,“应该只是呛了两口水,又冻僵了,回去缓缓就没事了。”
刘婶顿时对他千恩万谢,抱起自己的孩子就往家里跑。
喻言看着刘婶跑回去,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这才顾得上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男人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下面是一身西裤,应该是方才救人的时候脱掉了外套,此时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他强壮的身体,肌肉的轮廓隐约可见,几缕湿头发还荡在额间,衬得他五官越发帅气。
喻言一愣,只觉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水太凉了,跟我来吧,别感冒了。”
男人点点头,冲她温暖一笑,随着她回了家。
回到家里,喻言便多添了几把柴火,又熬了一大碗姜汤,有些尴尬地对男人道:“你得把湿衣服脱了,不然会生病的,但是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所以只能委屈你先围着被子坐一会儿,等你的衣服干了再穿好。”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开始优雅地解自己衣服的扣子,喻言立刻转过了身去。
狭小的屋子里,喻言背对着男人,一边帮他洗着衣服,一边问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男人身上裹着被子,语气十分温和,“我是来探亲的。”
喻言一愣,“你有亲戚住在这里?是哪一家,我去帮你告诉一声,顺便拿件衣服来。”
男人只是看着喻言的背影微笑。
喻言半晌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不禁有些奇怪地回过头来,正对上男人注视在她身上的那双眼睛,亲切温暖又谦和。
她一愣,这样的感觉太过于熟悉了,似乎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暖意。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犹豫问道:“我们,认识吗?”
男人的目光却落在她那隆起的腹部上,“孩子的爸爸去了哪里?”
喻言的目光顿时一暗,男人应该早就看出她是自己一个人住了,“孩子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回来了。”
她语气里的沮丧情绪全都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他微微扬起嘴角,“可是他留给了你最珍贵的礼物。”
喻言的鼻头有些酸,司空昊那个男人,甚至不知道这个礼物是他留的。
她努力扯了扯嘴角,“你的衣服洗好了,我去给你晾好。”
“喻言。”男人突然开口。
喻言一愣,顿时呆住了,这个男人居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原本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口的她又缓缓回过头,带着一脸诧异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仿佛一切都在男人的掌握之中一般,他微微勾唇,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喻言的心就像忽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只顾着傻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外套,“你去看看口袋里面有什么。”
就好像已经猜到了结果一般,她缓缓地拿起他的外套,手摸索着伸进口袋里面,在里面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一看,是一个装婚戒的盒子。
她看了一眼盒子,又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微微点头示意,“打开它。”
她缓缓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脑海里忽然像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了,所有的记忆一起涌现了出来。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枚草戒指……
七岁那年,她在孤儿院里认识了十二岁的他。
她捉了一只蝉,想要留住夏天,他编了一个草戒指,想要留住她。
她被喻家接走的那天,他在车子后面紧追不舍,跑丢了自己最爱的新鞋。
她渐渐长大回去找他的那天,才发现他已经随着收养他的父母远去国外,再难相见。
十几年后,却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这这里相见。
她声音颤抖,看向他那双温柔地眼,“少贤。”
男人嘴角蓦然浮起灿烂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喻言红着鼻头,将那枚草戒指扣在盒子中,“现在,我已经配不上你的草戒指。”
谢少贤却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一切陈设,“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吗?”
喻言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谢少贤盯紧她的眼睛,“因为我想和你一起,陪你看当年来不及的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