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沈清言抬头笑道，面上带了几分歉意。
顾临楠闻言面上立即现出惋惜的神色，“真可惜，本来想找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和你叙旧，没想到你更中意休息间，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学长说笑了，叙旧在哪里都一样，不用麻烦。”沈清言说话时仍然笑着，但顾临楠隐隐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疏离。
“如果你变成熟的代价，就是拒绝我的邀请，那我宁愿你还是四年前的沈清言。”
又来了，顾临楠又开始像四年前一样，用满含电力的眼神深情凝望她，沈清言心内轻轻叹息，“学长，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她不知道这句话出口会不会伤害顾临楠，但她知道，如果一直不说，绝对会带给顾临楠更大的伤害。
顾临楠闻言笑容僵了一僵，他这是被拒绝了？沈清言似乎从未如此清楚明白的拒绝他。“言言，我听清穆说你还是单身？”
沈清言咬了咬唇，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学长，有些人是适合一辈子做朋友的，我觉得我与学长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见顾临楠脸色微变，沈清言顿了顿才接着道，“四年前走的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向学长道谢，很感谢学长以前对我的帮助。”
她说的话礼貌又生疏，是打算将关系完全撇开，一丝丝追求的机会都不给他吗？顾临楠心里一时由初见她的狂喜渐渐转为有些悲伤的心境。“说谢就太见外了，我从来就没有指望你的感谢，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你，不是想求得你的谢意。”
顾临楠这样一说，沈清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言言，你不要有压力，我虽然喜欢你，但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喜欢我。”这是顾临楠四年前刚和沈清言确认彼此身份时说过的话，如今之所以再次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沈清言无法拒绝。
“顾临楠，这句话……”
“这句话我四年前说过对不对。”顾临楠直视着沈清言，眼神极其温柔，“四年后我的心意仍然不变，我保证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就算你觉得你无法喜欢我，但请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喜欢，好吗？”
顾临楠的眼神柔柔的，像有水波在晃荡，沈清言想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顾临楠见沈清言不再接话，猜想她暂时不会强硬拒绝他的追求了，心里渐渐有喜悦浮上。“言言，不如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公司。”
沈清言张了张嘴，本想开口应允，但有一件事并不能就这样过去，若此时过去了，她怕后续再也无法说出口。“等等，顾临楠……”
顾临楠迈出的脚步就此停住，他侧头望了一眼沈清言犹豫的面色，心头一跳，她难道还是想拒绝他的喜欢？“言言，我的喜欢让你很讨厌吗？”
“顾临楠，你一直钟情于我，是因为我长得像田甜吗？”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交错在一起，沈清言没有具体听清顾临楠说的话，可顾临楠却听清了沈清言的后半句话。
顾临楠当场愣住，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愕，连话声里都不自觉地透出了一丝紧张，“你，怎么会知道？你，全都知道了吗？”
沈清言本不想伤他，这件事她是打算一直放在心底的，可这次顾临楠追求的心思似乎比四年前更加猛烈，她若不选择戳破表面伪装，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这会让顾临楠一直活在幻想里，而她也要一直做别人的替身。
“我听我哥说，你的孩子已经八岁了，是你十九岁的时候和一个叫田甜的姑娘生的，后来田甜因病去世，你岳父母想念独生女儿便从你手中求得孩子的抚养权，一直抚养孩子到六岁才交给你。”
沈清言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她有些怕看见顾临楠的脸色，虽然他一直把她当做替身，但从未伤害过她，她如今揭他的伤疤，只怕是要害他伤心了。
“原来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顾临楠的头也低了下去，声音里透出满满的伤痛，“是了，你们沈家要是想打探什么消息，自然不难，从孩子回来的那一刻我就该想到的。”
“对不起。”其实道歉的话本应该是顾临楠先说，因为顾临楠先欺骗了她，对她隐瞒了田甜的事，可她就算是再占道理，此时此刻，终究是触及了顾临楠的伤心事，道歉也是应该。
“言言，我并非有意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临楠面上含了浓浓的悲伤，田甜是他的初恋，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田甜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可他遇到了沈清言！
最初接触沈清言除了被她独特的性格所吸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长得像田甜，刚开始他偶尔也会迷惑，可是与沈清言接触的越久，他越发觉，沈清言与甜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田甜做什么事都需要靠他拿主意，而沈清言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主见。
他无法说清他是什么时候真正不把沈清言当做田甜的影子，也无法说清他是什么时候真正爱上沈清言的，不过他可以确定，沈清言消失的四年间，一直到现在，他都是爱沈清言的，田甜占据了他的过去，他希望他的未来，能被沈清言所占据。
“我没有怪你。”沈清言知道他此时伤心，又安慰道，“如果我是你，失去挚爱后碰到与挚爱长相相似的人，估计也是会向你一样的。”
“言言。”顾临楠的目光里有感动还有深深的情义，“其实四年前你就已经不再是田甜的替身了，我知道我爱的是你。”
沈清言闻言心情一时复杂无比，她自听沈清穆说了顾临楠与田甜的事后，心里便一直认为顾临楠对她的好，全是因为把她当做了田甜的替代品。
如今听他说不是，她除了有些心惊之外还有些无措，她对顾临楠并没有朋友以外的心思，她不想顾临楠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但先前要做朋友的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仍被他挡了回来，她现在想不出更好的拒绝方式了。
“言言。”顾临楠见沈清言一直不回应，忍不住又道，“你离开的这四年，我几乎每天都会想你，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夜晚，有时候是梦中，我想你的笑，想你和我一起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想……”
“顾临楠。”沈清言别开眼，打断了顾临楠未说完的话，“过去的我都已经忘了。”伤害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沈清言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心狠，可此时不打消顾临楠的念头，她怕顾临楠将来受到的伤害更大，她心里认为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爱上顾临楠。
她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拒绝他吗？为什么呢？顾临楠不解。“言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坚定的拒绝我，是因为你介意我心里有田甜，还是因为我的喜欢让你讨厌？”
此时顾临楠神色极其黯然，沈清言看了有些不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见顾临楠似乎要开口反对她的话，她忙又加了一句，“顾临楠，你很好，如果我能爱上你，四年前就会爱上了，不会等到今天。”
原本顾临楠在猜测了沈清言拒绝他的两个原因后，心情是极其紧张的，若真是因为前一个原因，那他必定会面临非同寻常的心里挣扎，极难解决，若是因为后一个原因，他更是可能面临心痛到死的命运，没想到真实的答案只是她现在觉得她可能爱不上他而已，这个答案比他所猜测的原因要好解决得多。
“言言，我问你，生活是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是，但……”
沈清言刚要继续说完，就被顾临楠激动的声音压住了，“既然生活每天都在变动，谁也没有办法预测到未来，你怎么确定你将来的伴侣就一定不是我呢？”
“顾临楠，我清楚我的心。”沈清言抬眼朝顾临楠看来，眼神沉静，“我确定我无法爱上你”。沈清言能想象得出这句话所带给顾临楠的伤害，但长痛不如短痛，顾临楠已经执着了她那么多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听到沈清言说确定无法爱上他，顾临楠就觉得心痛得好像要窒息，站立的脚也仿佛有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微微发软，他不着痕迹前倾，往沙发借了力后才稳住身子，“言言，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我也还是爱你”。
沈清言没想到她拒绝的这样厉害，顾临楠竟还是一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田甜，那她何德何能能得他深爱呢？
“顾临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注定会受伤，我不想你受伤。”沈清言眼底全是真诚，她希望顾临楠能懂她的用心良苦，不要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言言，我知道你的拒绝也是关心我的一种方式，可你有没有听说过，当一个人面临两种痛苦的时候，他会选择痛苦轻的那一个？你觉得爱你对我来说是痛苦的，可我觉得，不爱你对我来说，更痛苦。”
不待沈清言回应，顾临楠又道，“哪怕你现在不爱我，只要我抱着你有一天会爱上我的心思，我也能时时感觉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