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的像哭一样。没有人关心。
周边一会儿就散去,该继续寻找的寻找,该继续浑浑噩噩过的,也继续,我重新跌回到卡座上,继续喝酒。
最好一觉醒来,换了一个世界。
或者忘记这个世界。
我梦见自己置身在一团棉花中,我在水上,棉花不被打湿,棉花温暖又柔软,我睡着了还能笑出声来。
醒来的时候,很遗憾,闭着眼都不愿意睁开,希望继续入梦。
有声音打扰我,问我笑什么?
呃?笑什么?
我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最英俊的脸。
我模模糊糊的想,呵,自己又做梦了。
居然让斯文败类衣冠楚楚的出现在我梦中,我真是太善良了。
我应该化作巫女,或是魔女,在梦中手持尖刀或长鞭对他进行凌迟才对。这才该符合我的性格。
他说,醒了,就赶紧起来。
语气之冷漠,如万年冰山。
我如置身冰窖中,挣扎着坐起,看他的时候,是憎恨的眼神,后来我觉得自己真是用错了眼神,我也应该以牙还牙,回报以冷漠才是上策。我做出这幅他辜负我的样子,只会让自己在他面前处于劣势,让他嗤之以鼻,看不起我。
就是在梦中,也不行。
因为在梦中,更不行。
我听见他讽刺的说,一个女子,独身一人去酒吧大量喝酒,撒泼,你很有能耐啊。
我察觉到他的愤怒。
他居然愤怒?
他愤怒个求!
是谁让我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来质问我,他是失忆了还是怎的!
我回报他一个白眼。
然后继续躺下闭眼。
我回味那水上棉花的温暖。
我厌烦那寒冷冰川的声音。
然后我听见一笑,笑得脆生,是嘲笑!
我逼迫自己没去理会这声音,闭着眼不理世事。
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还是什么的,说得就是你越害怕什么,你越在乎什么,你的身边就会常常出现那些东西。命运老人调皮得很,高兴时,让大伙都高兴,不高兴时,也喜欢有人跟它一样悲伤。
我是不乐意附和它了。
我执意的又死睡过去。
没有人吵醒我。
明亮的灯光,米白色的窗帘,和天空一样颜色的床被……我完全清醒,我处在一个漂亮干净的房间中。
我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切,墙上还有阿拉菲儿的画作。窗边有放置一盆吊兰。
这个房间这么恰好,都是我喜欢的颜色,喜欢物什。
有人开门进来,我自窗边回过头去。
她是一个女佣,穿的服装一看就是女佣的套服,她看见站在窗边的我,有些惊讶,很快又换上了欣喜的面孔。
她向我问好,然后问我需要些什么?
我没回答她,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她告诉我,这是永晴馆。
我从来没有听到这个地方,永晴馆是什么玩意儿。
我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少爷带你回来。
少爷是谁?
少爷是永氏的董事长,永浩。
我心了然下来,我问她可有事?然后让她离开。
原来不是在梦境中。
刚才那冷若冰川的讽刺真实存在。
董事长?几日没见,自己身边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永浩之前不过只是不受重视,又被作为棋子的空壳分公司总经理而已。
他曾经所说的要将那些拿回来的,看来是一步一步实现了,怪不得要甩掉我。我什么用处没有。
那干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他在酒吧看见了我?他不是拥着美人走了?即使是发现了我,那我也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干什么这样做?这里还叫永晴馆,永浩和邓晴,房间中所有一切深得我意,那一束吊兰还是我深爱的,并且放在什么地方都与我曾经讲给他听的那么恰好?
他在搞什么鬼,既然是不要我,为什么弄出这么多缠绵悱恻的东西展现深情,唤醒我的悲情。
这人真是可恶。
折磨人心,他算得上是头一号人物的高手。
在我愤恨又隐含期待的胡思乱想时,永浩进来。
我没有回头去,空气中有了他的味道。
哈,当然不是这么神奇,仅仅因为我刚才已经告诉女佣说了我不愿被打扰,如此还会来打扰我,除了主人还能有谁?
我不回头,是不想对上他的眼。那双眼如果不再含情脉脉,而是没有感情,那不是特别让我难受。
他开口,睡得可好?
我说,我记得在梦中听见了你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他说,你已经输了两天一夜,我以为你会一直这样睡下去。
睡了两天一夜?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这么能睡?可能是之前悲伤过度,失眠是常事,所以一睡才能这么久。奇怪,我现在不觉饿。
他的手悄然环上我的腰,在接触到那一刻,我十分抗拒,直接闪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这双手不久前才环上过另外一个女子的肩膀。 他脸上是失落的神色。
我心中嗤笑。
他无奈的放下手臂,插入裤子两侧的口袋。和我平肩的望向窗外。
窗外是空旷的草地,越过一片绿化带,可以隐约看见连绵不绝的层层叠叠的高楼。这里是郊区。
他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之前怒斥你,是因为你对自己不负责。
负责?
我冷笑,谁会对我负责?谁关心我会不会对自己负责?
他是最没资格斥责我的人。
他算什么东西!!
他道歉,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又是对不起,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又让你没有头绪,接踵而至的会是折磨。
谁稀罕这种对不起?
我冷静的说,你对不起我什么?
一切。
我不需要。
你需要什么?
需要的你给不了。
我回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摊倒在上面觉得不舒服,索性丢了拖着将腿放在上面。环抱上腿,还差点什么?
哦,电视。
将电视打开,电视中传出陌生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空寂,缓解了压抑的气氛。
他独自还在望着窗外,良久,回到了沙发,坐在另一侧。
这次他说,请原谅我。
我是真的火了。
我朝着他吼,除了对不起,和原谅我,你还会说点别的吗?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原谅,你需要我原谅什么?是原谅你拥抱了其他女郎,还是原谅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没在我身边,或者原谅你偷走我的心,又被狠狠践踏。
他说,邓晴,你平静一点。
他不慌不忙,不温不火,你生多大的气,他还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之前对着我讽刺的难道是鬼?
我好想说,让我离开,可是好舍不得,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他。
事实上,他并没有挽留我,我一旦开口说,请让我走,我无比坚信他会说,门在那边,请自便。
我不敢让他开那样的口。
我决定先冷着。
一切事情拖一时是一时。
我厚着脸皮说,我饿了。
他立刻转身着手去吩咐女佣做饭菜。
他还陪着我吃饭,吃饭期间还不住给我夹菜,他试图打开话题,可是我不理会他,包含他夹的菜,我一块没动。
我在表达我的不满。
我在别人家表达对别人的不满。
其实我心中隐隐害怕他会翻脸,然后甩脸离开。
吃过饭后,他解释,他要去公司,让我不要乱跑,好好休息。
他叫我不要乱跑,他自己跑得了无人息的,居然这样嘱咐我?
好笑。
不过更好笑的是,我根本不敢使小性子,去反抗,万一跑了,即使只是跑出院子几百米, 他不来找我,那就真是结局了。
我怂极了。
我在生自己的气。
我气不过。
我不能待在屋子里,我到处游荡,永晴馆还是很大,每个地方游荡一下,时间好过些。
有女佣一直跟着我,好似我是罪犯。
我让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她说这是她工作,是老板吩咐,不得违抗。
我无可奈何。
任由她跟着。
我出了大门,在院子里逛。
心中拥有怨气,郁郁不得解,使得我胸口闷疼,时间难挨。
我不知道如何解闷。
我坐在一小池塘边的椅子上。看见池塘中的鱼儿越出水面,玩的好不欢乐。听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所有经历的苦难通通记不得,所以每一天都开心的不得了呢。
还不如做一条鱼。
我对我身旁唯一的女佣说,你看鱼多欢乐,做鱼多好。
女佣说,做鱼不好,鱼的寿命太短,大多为刀上肉块,不过做观赏鱼还是不错的,是人类中耀眼的明星,获万千宠爱。
我夸奖她,你说的可真不错。
她害羞的笑了笑,违心的回了句,我觉得你和老板很般配,郎才女貌,老板还这么疼爱你,你真是好幸福,大家都很羡慕你。
看看,这明显是一句谄媚的话。
其中哪一点是真的,就说第一条,般配?哟哟哟,算了吧。羡慕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值得被别人羡慕的地方。她们可不知道我不好,没一个地方值得别人羡慕的了。
至于幸福?我都不憧憬幸福了,还幸福呢。
可这些我都只是在心中暗想,没有说出来。
没有必要打击,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我继续望向湖面上倒腾欢跃的鱼儿,五颜六色,千般姿态,万种形状。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