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又往御书房去找楚旦要手令,楚旦居然也不在。一问说是去孟美人宫里了。
孟笑笑心想,也是,这事儿楚旦既然知道了,肯定是要问一问的。
两人再次回到承恩宫,可还是一个鬼影不见。孟笑笑怒了,搞什么鬼?
正要发怒,从南跑的满头大汗的赶来了,见了孟笑笑来不及行礼,就说道:“夫人快跟奴才走,不然就见不到老大人最后一面了。”
孟笑笑顾不得其他了,也不坐轿,只对从南急道:“在哪儿?快带我去。”
从南见孟笑笑不肯上轿,挥手让跟着的人全都退了,自己在前边带路,孟笑笑一路小跑,来到宫门西出口附近,从南带着她往南一拐,就进了一处院落。
孟家的一行人,安排在离王宫西角门不远的一处房舍里,这里以前是宫里侍卫值夜的住所,孟老爹夫妻两个住了正房,孟清明一家住在东南的屋子,孟五,孟六住西边。
洗郎中住在孟老爹夫妻屋子旁边的耳房里。
正屋里有众人的哭喊声,孟笑笑一听就知道是孟清明在哭孟老爹了,难道我来晚一步吗?
孟笑笑进屋后一愣,孟家老老小小全都在,一个都不少。
“大哥”孟笑笑叫了孟清明一声。
孟清明转头一看,笑笑来了,忙让开位置,脸上挂着眼泪道:“爹刚才还念叨你呢,你怎么不早来一步。”
孟笑笑心里一酸,难道真的不行了吗?
孟老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艰难的伸出手,直着眼睛,孟笑笑凑到跟前握住老爹的手说道:“爹,不孝女笑笑来了。”
孟老爹死死拉住孟笑笑,伸长脖子,硬生生的吐了个字:“回……”
孟笑笑以为老爹的意思是想回乡去,点点头道:“回去,都回去。”
孟小寒的脸色不好了,大声道:“爹的意思是你一直没回去。”
孟笑笑一琢磨还真是,自从离开他们之后,虽然有往家里送过几次信,可到底是没回去过,自己做的还真是不够,孟笑笑的心更酸了。
孟老爹不撒手,孟笑笑见洗郎中也在一旁,因为有宫里的御医在,他没有靠前。
孟笑笑问御医:“我爹好象是有话要说,能让他多撑一会儿把话说完吗?”
御医摇摇头,孟笑笑只好叹了口气,见孟老爹很不甘心的样子,瞪着眼睛就咽气了。
孟笑笑见孟老爹的手松开了,大吃一惊,连声叫道:“爹,爹……”
屋里顿时哭成一片。
孟小寒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哥哥们见到笑笑居然没事,更是埋怨孟小寒把他们折腾到这里来,害死了父亲。
孟老六是个脾气暴躁的,见父亲死了,连个治丧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管什么尊卑上下了,指着孟小寒的鼻子就骂:“你干的好事,叫了我们都来,现在把爹都折腾死了,你到好,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
孟小寒也不服:“我怎么没管了,给你们吃,给你们住的,爹看病我连御医都给请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这富贵咱们享不了,爹说了咱们生来是扛活计的人,受不起这大福,一直让跟你说一声放了咱们回去呢,今天只要你松口,我跟大哥五哥带了爹回去,也不劳烦你送了。”孟大暑大声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孟老娘很是为难,虽然孟小寒这些日子给她派了宫女太监伺候着,比在家里享受多了,可金窝银窝比不过自己的草窝啊,这里在好那也是要看人家的脸色。
孟清明上回吃过一次亏,知道这地方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常呆的,也坚持要回去。
老五孟夏至,不想回去,他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比其他兄弟胆子都大,他知道自己住这儿的几天,门外把守的那些人都不是简单的,留下跟找死是一个概念。
孟笑笑安静的看着哥哥们争吵,看着孟小寒紧张的留了这个留那个,一幅热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讥笑,可自己能说什么呢?她们全都不过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鸟罢了。
吵了半天,孟笑笑突然大声道:“都停下,现在先办爹的后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屋里的众人停了下来,同意了孟笑笑的意见,先给老爹办后事。
因为宫里的规矩怕犯了忌讳,孟清明只好先回楚旦赐下的宅子去办丧事。
治丧期间,孟笑笑没有插过一句嘴,只在事情过后问着孟小寒:“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全都弄到都城来?他们在乡下自由自在的多好,进了都城规矩又多,人又市侩,让他们怎么适应呢?”
孟小寒见孟笑笑一脸的怒气,争辩道:“难道我享着福,却要看着爹娘,哥嫂们辛苦度日吗?还有侄儿侄女窝在那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我想拉扯他们一把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的。”
孟笑笑恨不得一巴掌招呼到孟小寒的脸上去,“有你这么拉扯的吗?这门外的侍卫比守城的还多,这是拉扯还是软禁呢?他们是你的同胞手足啊,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安全着想吗?你说的他们人微言轻我也想到了啊,多派些人守护总放心些吧。”孟小寒继续狡辩。
“屁话,在宫里的时候明明一块令牌就可以出入的,我出宫居然要用楚旦亲笔所书的手令,来这宅子里,居然又有这么多的禁卫,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费这么些心思,你能得到什么?”
两人的争吵被孟五听见了,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孟小寒道:“七妹,你不会是派了人来监视我们吧?”
孟小寒急了道:“我监视你们做什么?我是真的想大家都好,都过好日子,你们在那乡下吃没得吃,穿没得穿的,又辛苦,还被人瞧不起,现在进了城里多好,可以改变这一切,多好啊。我还能让大王给孩子们请个师傅,以后还能求个一官半职的,难道我想的都错了吗?”
孟小寒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流下泪来,比在老爹的灵柩前还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