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笑回到卧房的时候,周赢已经醒了,守厨房的碧枝端了炖好的鸡汤来,周赢暗笑了笑,一口给喝了个精光,吃完半只鸡走了。碧枝回说:“殿下留了话来说今晚要守夜,怕县主熬不得,可以先睡了后半夜再过去。”
孟笑笑哪能让人抓她的错呢,还是按规矩去了,给周赢备了厚的垫子,悄悄的放在蒲团下面,又亲手蒸了些饺子,用装帕子的匣子装了,趁人不备的时候,服侍周赢吃了些。
饺子是肉馅的,周赢吃了好几天的素,猛得吃了这饺子,感觉格外的好吃,让孟笑笑明天再做些带上。因为明天一早要送棺椁入陵寝,一大通的仪式,怕是要折腾三天才得回宫。
孟笑笑不经意的问道:“敢放难道没对你发难?你可是抓了他的儿子呢。”
“怎么没有,昨天那老东西恨不能我死呢,我要他交出兵权,他居然敢跟我打擂台,说他带了四十多年的兵,如今国中稳了,我就要卸磨杀驴了,把我给气的,真想让他陪葬去。”周赢恨恨的说道。
周赢说完了这些话,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看看孟笑笑给忍住了。孟笑笑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有什么心事,不由的问道:“你还有话没说?”
周赢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口里的饺子掉在地上,孟笑笑赶紧用手绢包了,怕被人瞧见里面是肉馅,也顾不得脏了,一口吞下肚去。周赢感激的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小心的,可以让别人吃的。”
孟笑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上这一条,祭祀不遵守祖制,对先王不敬,够把你压五指山下五百年不得翻身了。”
周赢憋住笑:“现在除了敢家,别人我还真没放在心上呢。”
“既然这样就找茬,从他儿子身上找,虏劫嫔妃是个好理由,而且一石三鸟,既打击了敢项,又能连坐。这次先留些情面,毕竟是先朝的老人,一味打压了,朝中人心不稳,最重要的是季姬有了这个污点,她今后在后宫就嚣张不起来了。”孟笑笑一边喂周赢一边说道。
周赢吃了一匣子饺子,舒服多了,认真的看着孟笑笑说道:“你比我身边的谋士还要聪明,要是能时刻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傻瓜,我只是偶尔提醒你一下,如今正是你刚迈出脚步的时候,最是需要人搀扶,等以后坐稳了这位置,就不需要我来瞎参合了。”孟笑笑打趣道。
“不”周赢紧紧的握住孟笑笑的手,任性的说道:“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孟笑笑撇嘴笑了笑没回答,周赢总觉得心里不塌实,还要催问的时候,太卜令进来禀道:“吉时已到,各王公大臣准备启程。”
周赢点点头,众人按序排好,四十个抬棺椁的人站了出来,在太卜令的带领下开始往陵寝送葬。
一时间,哀乐声起,车马霖霖。出了宫门,有车的坐车,有马的骑马,侍女太监陪着举哀哭丧,一路沸沸扬扬。
孟笑笑看着这么一大群人马,心里很讽刺的笑道:“这些人都巴不得你死呢,好不容易等到你死了,心里不知道怎么高兴呢,这么假的嚎哭真是没意思的慌。”
到了陵寝,王族的都去了地宫送行,陪同的有亲近的大臣,献了三牲祭礼,开始往里安放棺椁。此时孟笑笑才听到许多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周赢握住她的手说:“别看,那些是殉葬的人。”
孟笑笑手脚顿时冰凉了,她居然亲眼见证了一幕殉葬的场景。她没敢多看,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和牲畜很快都会死掉。那些陪葬的人是被捆住的,孟笑笑眼泪掉了下来,这些妙龄的女子是无辜的,可她们却不得不死。
孟笑笑哀求着看着周赢,周赢很无奈,只能对她说道:“等我做了大王定会废除这一条,你别难过了。”
孟笑笑的心还是酸酸的,但她得了周赢的承诺,期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大量的财富被掩埋在了这地宫之中,他们会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这棺椁会被盗墓者打开,尸骨遭到凌辱呢。
好不容易熬到安葬结束,在地宫中又祭祀了三天,第四天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到了宫中中殿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孟笑笑明白了,那些侍女和太监都被周赢送去陪葬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婉夫人虽然因为孟笑笑进言没有陪葬,但孟笑笑知道,周赢不会留着她的,他要把他祖父所有的一切都埋葬掉,他是在发泄自己,被遗忘了这么多年的愤怒。
晚饭,孟笑笑没吃,她吃不下,她明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她的耳朵里一直回荡着那些哀哀的哭声,那么绝望,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好心痛。
孟笑笑趴在榻上,她没有进膳的消息传到了周赢的耳朵里,周赢放下了手上的公文跑来长乐宫,对孟笑笑说道:“是那里不舒服了吗?地宫阴气重,别是撞着什么了,我让太卜来给你瞧瞧。”
孟笑笑无精打彩的说:“不用了,我是心里闷得慌,你给我修个窑场吧,我只有制陶的时候心情会好些。”
“可那样你就要住到宫外去了,再见你就不是很容易了啊。”周赢不想答应她。
孟笑笑坚持道:“可我这样闷在宫里,会闷死的。”
“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别离开我。”周赢紧紧的抱住孟笑笑说道:“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只有你陪着我,我才能安心。你放心,等祖父孝期一过,我就宣布全国禁止殉葬,包括驺城也是一样。”
孟笑笑听了周赢这么说,安心了许多,最后周赢答应她在长乐宫的后边,给她建一个小作坊,这样她能烧制自己喜欢的瓷器,自己也能经常的见到她了。
季姬的小儿子,周佑已经十岁了,跟着季姬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可这个孩子命大,居然熬过来了,他见周赢一直关押着自己的母亲,就想跟父亲求情,把季姬给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