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丰城外,暖阳融融照在漠河之上,波光粼粼仿若星辰点点,石子路旁芳草如茵,微风轻拂柳梢宛若少女的腰肢曼妙起舞摇曳生姿。初春的的清香伴着微风缓缓飘荡在空中,沁人心脾。
青石路上,几辆略显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统一金丝楠木制成的车身,珠帘玉帐挂着珍珠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翘檐上缀着牡丹花样的流苏随着车身移动而摇曳起舞,缕缕沉香若有似无从从马车中缓缓流淌而出。
马车之上,均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眉目如画,面若桃花,娇好的身段,如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嫣然,你是从哪来的?以前从未见过你。”一位身着鹅黄缎衫的女子的悄声问道。
“从定丰城中。”那名叫嫣然的的少女淡笑,浅笑间竟是与落烟儿有几分相似。
“那为何会去青州?”
“不小心与家人走散了。”
“那你此番是回来寻亲的么?”
“算是吧。”
嫣然微笑,扭头望向窗外,眸光深邃不见底,嘴角的笑有些诡异莫测,定丰城,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如今回来,应该不晚吧……
落府中。
天还只微亮,珠儿便已起身,收拾好自己之后,便去叫落烟儿起身,今日是太后七十大寿,可马虎不得。
“小姐,小姐!起来了!”珠儿掀开帘帐,唤道。
“让我再睡一会嘛。”落烟儿反手将被子捂在头顶,嘟囔着说道。
“不知是谁昨日说的,今天肯定早起,至少比世子爷要早起的?”珠儿顺着自个的小辫子,慢悠悠的说道。
“啊!!!起就起!”落烟儿一个翻身,便从榻上翻滚了起来,满头乱发,眼神中略带了些杀气,“快给我梳妆!”
“是,小姐。”珠儿无视落烟儿杀人的目光,掩嘴偷笑。
待到落烟儿梳妆完毕,赶到前厅去之时,落辰风已然好整以暇在喝着茶水,落烟儿见状一脸的挫败,慢吞吞的走到他的身边,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哥哥。”
“哎哟,小懒虫起床了?昨日不知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今日会比我起得早的?”落辰风坏笑。
“哥哥是特意来取笑我的么?”
“当然不是。”落辰风微笑,“等母亲准备好,就可以进宫了。”
“哦。”
落烟儿垂眸敛目,浅饮一口清茶,眸光又不知飘向了何方。
“烟儿……烟儿?丫头!”
落辰风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恩?啊!怎么?”落烟儿回神,不明所以。
“怎的又发呆了?昨晚没睡好么?”
“没,没有。”
“不会是害怕了吧?”落辰风仍是一如既往的调笑她。
落烟儿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继续吃着点心,不语。她秀眉紧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闷闷的堵塞的很。
不一会,沈氏便出来了。
落辰风骑马,落烟儿与沈氏坐在马车中,本来落烟儿也想骑马的,奈何云影又被落定阳带回军营了,便只能干看着了。
入宫之后,宫婢引路,不同于皇帝大寿,太后的寿宴设在昶宏殿,而且参加寿宴的大都是女眷以及青年才俊,如此也算是给了未婚男女一个彼此相识的机会。
入了殿中,宫婢内监均是行色匆匆,捧了佳肴珍宝鱼贯而出,步履虽疾却是悄然声息,殿内红帐缎舆,红绸铺路,水晶玉璧在阳光下鎏金溢彩,别样奢华。
圆桌之上,佳肴果酒清香盈漫,殿中已有女眷到来,坐于桌边,饮着果酒,谈笑间不时有轻笑声传出。
见落烟儿一行人到来之后,在场的女眷们都停下了声音,看着落烟儿身旁的男子,剑眉入鬓长,星眸闪烁英气凌然,如刀削般坚毅的面孔,修长的身形如青松般峻拔,端的是丰神俊朗伟岸男子。
“哥哥,她们都在看你诶。”落烟儿眸中兴味深浓,如果哥哥能在这些人中挑一个合心意的嫂子那就好了……
“丫头莫要胡言!娘,孩儿走了。”
“恩。”沈氏亦是微微一笑,看着他往男子那一堆走去,自己便随着落烟儿往女眷那一方走去。
“娘亲,你说这么多娇娇,哥哥会不会看上一个啊?”
“你个鬼丫头,打起你哥哥的主意来了!”
“哪有,我这可都是为了哥哥好,你看哥哥这么大个人了,都没个媳妇的,再说……反正哥哥该娶媳妇了!”
再过一月,烟儿便要出嫁了,到时爹爹与哥哥若是忙于军务的时候,谁来陪娘亲呢?
“烟儿……”沈氏唤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自是懂得落烟儿真正之意,正是因为懂得,才更加的心酸。
“娘亲,吃个蜜饯吧。”落烟儿扶着沈氏坐下,便拿了一颗蜜饯在她唇边。
沈氏掩去心中酸涩,微笑着顺着落烟儿的手将那蜜饯吃了下去,“甜。”
“烟儿喂的当然甜……”
“听说了么?逸王为了太后这次寿辰,特意去民间将那乾歌班的给请了来。”一贵女在一旁说道。
“可是那北清歌,南乾歌的乾歌班?”立马便有另一个接道。
“可不是!听说这乾歌班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一般的达官贵人还请不动呢。”看那人傲然的模样,就好比请动那乾歌班的人是她一样。
落烟儿轻笑一声,在那二人看过来之时复又掩嘴装作无事。
“那可就饱眼福了!”
见那二人如此期待的模样,落烟儿亦是好奇,当日清歌坊月莹姑娘的表演仍历历在目,震撼心灵,不知这与它其名的乾歌班是何等风采。
不多时,参宴之人便陆陆续续的赶了来,殿内愈发的热闹。
“太后驾到!”
太监特有的尖锐之音响起。
太后娘娘身着赭色正装,深红的袍子上银丝复绕,额间戴金色抹额,头上插着金凤钗缀着流苏轻摇从殿外缓步走来。
众婢女跟在她的身后,神色恭谨肃然。
“参见太后!”众人行礼。
“平身吧。”太后落座于上位,声音平和中带着丝丝喜意。
“谢太后。”
众人起身,此时殿外又有声音响起,“逸王殿下到!允王殿下到!大皇子到!五皇子、七皇子到!!”
拖长的音调,一连串的喊出这么多人,落烟儿都会为那太监的嗓子捏一把汗。
大皇子,也就是废太子吧,没想到他竟然被放出来了,落烟儿抬首,望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一眼,想必她定是在皇上费了不少劲吧!
随着那太监的话音落下,殿内顿时出现了五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大皇子俊朗的面容清瘦了不少,面容有些苍白,比之前更显儒雅;君子逸一袭青色缎衫,飘逸中带着随性洒脱,仿若谪仙出尘;君子陌身着素色缎衫,清冷的眸子未因这喧闹的氛围染上半点烟火气息,清寒如斯;君子凌蓝色长袍,面容相比男子,稍显柔和,眼底流光暗涌,别有一番邪魅;君子轩身着暗色劲装,身形修长,气宇轩昂,眉宇间皆是正气凌然。
果然天家都是些美男子,落烟儿看的咋舌,难怪乎皇帝都想要纳美女入后宫了,这对皇子的容貌看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孙儿来迟,望皇祖母恕罪。”
君子逸领头,向太后请罪道。
太后浅笑,望着如此出众的孙子,怎么可能还生的起气来,“不迟,不迟,坐吧。”
“谢皇祖母。”
待到五人落座,君子逸朝落烟儿忘了一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朝太后说道:“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孙儿特意请了乾歌班的舞姬们为皇祖母献舞祝寿,皇祖母可欲一观?”
“好!好!”
太后连道两声好,看来对那乾歌班亦是极其欢喜的。
君子逸闻言后,响指一响,只见一块巨大的红色帷幕突然出现在大殿中,正好落在大殿中央,随之而来的是丝丝的弹奏声,断断续续却又余音袅袅扣人心弦,将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吸引了去。
帷幕缓缓被撤了去,只见一群身着水色舞裙的女子已然以飘然的舞姿站好,丝弦声响,水袖轻甩,腰肢柔韧下去,复又起身,踮起脚尖,一个旋转,交换了位置,将身后的身着大红色舞裙的那人露了出来。
只见那人大红的舞裙着身,腰间亦是嫣红的镶金玉带,手腕足踝之处银铃轻响;腰肢摇曳,素手婉转,袖摆带起一阵微风,银铃清清脆脆;足尖轻点旋转,裙裾飞扬,好比展翅欲飞的凤凰,和着银铃清脆的声音映入众人心间。她忽然手腕一翻,扯住了身上的那件红袍,一个转身,用力一扯,那件袍子便翩然离去,红袍在空中起舞,她亦在大殿中起舞,兀自妖、娆魅、惑,袍子离身,她便只着着中衣,这中衣才建的亦是分外妖冶,长至手臂,却是把肚子给露了出来,嫩白的肌肤暴露在外,更是添了几分魅、惑。
如此异国风情、热情奔放的舞蹈,将众人的眼睛都看痴了去……
落烟儿亦是惊叹不已,如此热烈的舞蹈,她却是第一次见,果然这乾歌班不是浪得虚名的。而且她愈看愈发觉得这舞女有些熟悉,莫不是在哪见过?
而君子逸已然愣神,望着那人颈项间用红绳串着的玉扳指,他心中剧震,翻起惊涛骇浪!
他扭头望着身旁正看得入神的落烟儿,本以为她是失忆不小心将那物什弄丢了去。横竖不过一物什,丢了便丢了,只是怎的如今又会出现在他人身上,二人还有如此相似的容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乾歌班虽是他请来的,可是这人却从未仔细看过,君子逸陷入了沉思……
而沈氏这边却是更加的震撼!那熟悉的眉眼,耳垂背后一模一样的落英胎记!沈氏早已泪流满面,无声的啜泣,无限怜爱的望着台上起舞之人,指尖深深的掐进掌心之内泛起丝丝血迹,而她好似从未察觉一般。
她的异样落在君子逸的眼中,更是疑惑,这舞女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