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烟儿携着珠儿走进落嫣然房间之时,巧的是爹爹、娘亲、哥哥都在,一家人都在……
落烟儿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缓步走了进去。
“爹爹,娘亲,哥哥,嫣然姐姐。”
落烟儿乖巧的唤道,虽然看似和平常一样,可是所有人都感觉不一样了,那平日里俏皮的笑容中多了一抹疏离,没有针对任何人,却是从她的周身散发了出来。
“烟儿……”落定阳看着她脸颊上的红印,眸中满是愧疚。
“嫣然姐姐没事了吧?”落烟儿微笑道。
“嫣然没事,只是烟儿你……”沈氏走上前,眸中带泪,怜惜的看着仍在微笑的落烟儿,暗自瞪了落定阳一眼。
落烟儿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半步,对着落嫣然真诚道歉道:“没事就好,昨日是烟儿莽撞了,害得姐姐落水,都是烟儿的错!”
“不怪烟儿,是我自己没站稳,才会摔下去的。”落嫣然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虚弱的说道。
“多谢姐姐不怪罪,不管怎么说,烟儿都有错,希望姐姐原谅烟儿口不择言,冲撞了姐姐。”
落烟儿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落定阳三人心中均是震惊却又带着苦涩,尤其是落定阳,看着落烟儿红肿的脸颊以及她嘴角的微笑,心中疼痛的难当,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既然烟儿唤我一声姐姐,我又怎会因那一点小事责怪烟儿呢?”
落嫣然一贯的宽容大度,柔柔的声调像极了沈氏。
落辰风环着双手,沉默立在一旁,眸光复杂的落在落烟儿脸上,又在落嫣然虚弱的身躯上徘徊……他暗自叹息,无奈且疼惜的看着落烟儿。
“既然姐姐不怪罪烟儿了,那烟儿便告辞了,姐姐好好休息,爹、娘、哥哥,烟儿告退了。”
说罢便走了出去,连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嫣然,你好好休息,爹晚会儿再来看你。”
落定阳挡不住沈氏的眼刀以及自己心中的愧疚,在和落嫣然说完话之后,便追了出去……
“嫣然,好好休息,娘还有事,过会再来看你,还有你们,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小姐再出了什么事,唯你们是问!”
沈氏从来都是温柔贤惠的模样,何曾如此厉色过,顿时屋内的丫鬟吓的跪倒在地,连连应声道:“奴婢定当好好照顾小姐!”
沈氏替落嫣然掖了掖被角,朝她安慰的笑了笑,便走出了院子,只留有落辰风一人,独自站在一旁,一屋子的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许是落辰风的气场太过强大……
“你……好好照顾自己,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何必如此呢?”
落辰风望向窗外,叹息道。
“哥哥在说什么?”落嫣然凤眸中盈盈光波,脸颊仍有些苍白,极其娇弱的模样。
“你懂就好,烟儿只是个小孩子,你不必如此,再过不久她就不会再在这个家了。”
落辰风似是言尽于此,转身便要离开。
“哥哥的心偏向她了么?”
落嫣然幽幽叹息声从身后传来,落辰风身躯一顿,眸光纠结,黯然开口道:“我并没有偏向谁,而是我了解烟儿。”
“如此如此了解她,呵护她!那哥哥可曾了解过我呢?呵呵……”
“你是我的妹妹,她也是,不管是在我还是在爹娘心中,你们都同等的重要。”只希望你再莫做让爹娘与我为难之事,落辰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
落嫣然仰躺在榻上,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都一样?呵呵……怎么可能都一样!她落烟儿又凭什么与我一样!
她眸中闪过一丝怨毒,落烟儿,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么?呵呵……
“烟儿……”
落定阳追上那疾行的身影,无奈唤道。
“爹爹。”
闻言落烟儿顿住,转身微笑唤道。
瞧着她如春风般的笑脸,落定阳无端觉得心底发凉,微微有些刺痛。
“烟儿……我……还疼么?”
他上前一步,试图抚上她略有些浮肿的脸,落烟儿后退,躲了过去。他的手停在半空,眸色黯然。
“不疼了,爹爹不必介怀。”
仍是那柔柔的调子,温顺懂事至极!落定阳此刻却宁愿她闹腾一些,愤怒一些,甚至是如以前那般‘无理取闹‘都可以!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如一滩死水,仿若任何事在她眼底都起不了波澜,这样的落烟儿,是他所不熟悉的。
“烟儿,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出手打你。”
回忆着她那是不可置信的受伤的神情,落定阳心中悔恨不已!她是他放在掌心疼爱了八年的女儿,从小不管犯了什么错,他都没舍得说她一句重话,昨日却动手了!她是怎样心性之人,他又怎会不知?
“没关系,爹爹教训的是,却是烟儿的错,将嫣然姐姐推入湖中,如今看着姐姐无事,烟儿便放心了,爹地若无其他的事,烟儿便告退了。”
落烟儿不卑不吭,无悲无喜的述说着,仿若一个木头人一般没有半点感情。
落定阳有些慌神,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却只能看着她倔强的身影渐行渐远。
“烟儿……”
落定阳叹息,眼中染上痛苦之色。
“老爷……”沈氏走到他的身后,轻柔唤道。
“夫人,烟儿这回怕是真的恼的狠了!呵呵……”
他苦笑不已,沈氏闻言凤眸中忽的怒火丛生,“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你……哼!不知你怎么下的去手!”
“当时见到嫣然落水却是慌神了,冲动之下才会不小心……夫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落定阳辩解无力。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你就是伤了烟儿的心了,害得烟儿对我这个娘亲都冷淡了!我告诉你,若是烟儿不原谅你的话,你就别想回房了!”
沈氏放出狠话,冷哼一声,便离开了,落定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且黑暗……
“不知嫣然姐姐来找烟儿有何事?”
落烟儿身着素色长裙,坐在软榻之上,身前摆着一张琴,素手纤纤在琴弦之上随意拨弄着,琴音随着手指主人的心意不断的变化着。
落嫣然看着那张琴,九霄环佩!呵呵……早就听婢女们说哥哥对她疼爱有加,什么事都依着她,她本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却是一点都无差,还更有甚之,只是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不是么?她落烟儿凭什么摆出这副主人的姿态来,又凭什么用那种受伤的神色来博取爹娘的同情。
“上次是姐姐不好,害得你被爹打了。”
落嫣然怜惜的看着她,可是她的声音却是没有半点怜惜之意。
落烟儿放在琴弦上的手一顿,那熟悉的疼痛之感又开始蔓延,琴音缭乱略有些刺耳,这是在示威么?
“姐姐说的什么话,沈氏烟儿不对,被爹爹教训也是应该的。”
她不卑不吭的回答却掩饰不了眸底的痛苦之色,落嫣然心中快意,这才不过是开始!落烟儿这都是你欠我的,我所经历过的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些苦与痛我定会让你也好好尝一遍……
“烟儿,姐姐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件事,我与君子逸乃是真心相爱的!姐姐希望你能成全!”
琴音戛然而止,落烟儿抬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我若是不成全呢?”
“烟儿,算姐姐求你了!”落嫣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脸颊,梨花带雨,柔弱的仿若风一吹就倒,“娘已经答应了,只要烟儿你点头,姐姐求你了!”
“你求我我便要答应么?”落烟儿冷笑。“我为何要答应?他乃是我的夫婿,你说让我便要让么?”
不让又能如何呢?娘都已经答应了……呵!还有什么意义呢?
“烟儿,姐姐与他幼年便已相识相知,只待长大之后嫁与他,怎会想出了那些事,如今才回到家中他见到面!姐姐先前不知道烟儿已与他有婚约,姐姐知道如今自己的行为实在太过不知廉耻,可是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姐姐今生就只为他倾心,烟儿……”
她哭的心殇说的断肠,落烟儿却只听到了那一句话:“怎会想出了那些事,如今才回到家中他见到面”
回到家中?她所说的家是现在这个家么?她究竟是何身份?
落烟儿呆愣,陷入了迷茫……娘亲就算对一个义女再好也不可能会将她嫁与自己的夫婿,毁坏自己的幸福,爹爹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动手!如此便只能说明……
落烟儿呆滞的看着她,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么?亲姐姐?可是也不对啊,从未听说过爹娘生了两个女儿,即使是失散了也不会一点消息都不让自己知道,旁人也从未议论过。她若真是爹爹与娘亲的女儿,那自己是什么?
“你说什么?”
落烟儿眸光呆滞,看着她。
“烟儿,你怎么了?是姐姐说错话了么?”
落嫣然神色慌乱,眸光闪躲,“烟儿,姐姐……先走了。”
她转身便要走,落烟儿运气提身,落在她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你说清楚啊!你回什么家?回的是哪个家?你说啊!你说啊!”
落烟儿似是陷入了魔怔,一个劲的摇晃着落嫣然的身子,一旁的丫鬟迫于她的压力之下,一直未敢上前将二人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