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木屋,太婆喘着气,指挥着裕正曦将江晴媛放在床上,“你先在这里照顾着她,现在应该是羊水破了,还有一段时间,我打个电话让六子过来……”
太婆说完这句话就去准备去了,裕正曦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看着江晴媛痛苦的模样,焦急如焚。
“媛媛,你听得到太婆的话吗?她去叫医生过来了,你别怕,要撑下去,知道吗?!”
江晴媛疼得只顾喘气,手紧紧地拉着裕正曦的手。
裕正曦手上感觉不到痛,似乎所有的痛都涌到了心中,“你,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帮我挡,只是一棍而已,我受得了,你……”
裕正曦俯下身来,将江晴媛纳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江晴媛转而抱住裕正曦的身子……
太婆走回来,看到了两个人的模样,连忙上前将两个人分开,“你疯了,不想等到医生来了吗?”
然而,江晴媛真的等不到医生来的那一刻了。
“不、不行,我要生了……”
感觉到一股力量,用力地挤出宫道,江晴媛只剩下呼气的份。
太婆见状,拍了一下手,挤开裕正曦,“让开,我来接生!”
“你行吗?”
“放心,我接生过孩子!”
“那……”
裕正曦还想说些什么,江晴媛已经开始用力了。
“啊——”
裕正曦浑身僵直,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江晴媛痛苦地叫喊着。
“媛媛……”
裕正曦想说些什么,可是在江晴媛一声比一声的叫喊声中,他似乎被下了定身术。
“别只顾着叫了,用力!”
太婆这样说了几声之后,江晴媛似乎听进去了,不再叫喊,反倒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用力到见血。
裕正曦看到那一处的鲜血,闻到满室的血腥味,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前去,将胳膊伸到了江晴媛的面前,“别咬嘴唇,咬我!”
疼到极点,江晴媛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着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到下身,听到裕正曦的话,立刻张开嘴,用力一咬!
牙齿破开皮肤的那一刻,裕正曦只觉得痛极,可是,这样却让他觉得轻松了一些,仿佛分担了江晴媛的一丝疼痛。
裕正曦愈加后悔,如果当时他顺遂心意,阻止她,让她留下来,或者当时跟着她一起走,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太婆满头大汗,神色高度紧张地看着那个扩张的出口。
“孩子,快点出来啊……”
“露出一个头了!”
“再用力!”
“很好,继续继续!”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这一双眼……
“用力啊,快用力啊……”
经过一天的奔波,又受了那一棍,再加上最近的胎盘本来就不稳,江晴媛感觉力气在慢慢地消散,意识也开始离自己而去……
“完了,她好像没有力气了……再这样下去……”
太婆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裕正曦明白,在自然生产过程中,没有力气意味着什么……
“媛媛……”忽然,裕正曦俯下头来,亲亲一吻落在江晴媛的额头上,“我爱你,你一定要撑下去!”
江晴媛的眼睛开始又焕发出了神采。
是啊,眼前的这个人,是孩子的爸爸啊。
孩子,你也要努力啊,爸爸也在这里陪着你啊。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也或许是她找回了力气。
不多久,太婆欣喜的声音传来,“出来了出来了!”
太婆仔细一看,有些不满,“是个女孩儿!”
“是个女孩儿呢,以后一定和你一样漂亮可爱!”裕正曦接过孩子,抱到江晴媛的眼前。
“嗯……”
江晴媛微笑着,眼睛慢慢地闭上……
裕正曦看着江晴媛,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媛媛!”
“叫什么叫!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
看到裕正曦落泪,太婆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太婆!”
门被推了开来,医生总算赶到了,看到眼前的画面,就知道自己来迟了,连忙做起后续的工作。
在医生走后,裕正曦走到江晴媛的身边坐下,月光映照在那有些苍白的脸上,裕正曦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神。
“媛媛……”
江晴媛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裕正曦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形中,却抱着一个极小的孩子。
晨光落在裕正曦的身上,好像为他笼罩上一层薄纱,温柔得不可思议。
“醒了?来看看你的女儿。”
裕正曦将孩子抱到江晴媛的面前,江晴媛看着那小小的脑袋、精致的五官,一双眼睛是那么灵动……“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啊!”没想到江晴媛会这么说,裕正曦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黯然地道,“这样不太好吧。”
见裕正曦脸上的光芒散去,江晴媛正才想起,她之前和裕正曦说的话,直到现在,裕正曦都以为这孩子是霍司林的。
明明以为孩子不是他的,却还是这么温柔地相待,是因为真的爱着吧。
“那,就叫江艾曦好了。”
“江爱曦……”
裕正曦下意识地重复一遍,随后,耳根子竟然红了起来。
江晴媛忍着笑,又补充了一句,“是草字头的艾。”
“嗯嗯,艾曦,好听好听!”
裕正曦说不清心中的感觉,虽然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抱着孩子的时候,却只有一腔的满足,听江晴媛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他更是有种错觉,仿佛这个孩子是他和江晴媛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裕正曦心想,这个孩子,以后就是他的孩子了,他在心里悄悄地决定,却不知道这个孩子本就是他和江晴媛的。
“艾曦、艾曦,喜欢你的名字吗?”
艾曦仿佛听懂了裕正曦的话一般,小嘴一咧,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冲着裕正曦直乐。
“看,她很喜欢我呢!”
“哼。”江晴媛有些吃味,从刚才开始,江艾曦的眼中就只有裕正曦,“小色鬼,有了帅哥就不要娘了?”
裕正曦好像地看着江晴媛轻轻捏住江艾曦的鼻子,江艾曦挣扎了记下,挣不开,嘴巴一扁就哭了起来。
“啊,是我的错我的错,别哭别哭!”
原本想要进来说事情的太婆,看到两个人相处甚佳的样子,不忍打扰,听到这里,咳嗽了一声,“行了,你出去,孩子该吃奶了。”
吃奶……
裕正曦下意识地往江晴媛的胸部看去。
江晴媛也注意到了裕正曦的眼神,脸上一红,“色狼!”
裕正曦却只是傻乐,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声“色狼”听起来会是那么顺耳。
这样听来,仿佛是江晴媛对着自己撒娇,而且大色狼才能有小色鬼不是?
裕正曦走后,太婆絮絮叨叨地和江晴媛交代了许多新妈妈要注意的事情,眼睛还不住地往孩子和江晴媛的胸前溜,“孩子饿了,你怎么还不喂奶?”
江晴媛只觉得窘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她怎么喂奶嘛!
看出江晴媛的局促,太婆一向端着的爬满皱纹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行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我一个女人你都会介意,在你老公面前要怎么办?”
太婆走出房门,便看到一直在门外的树上靠着的裕正曦,见她出来,裕正曦抬起头来,“走吧,我们谈谈。”
太婆自知理亏,这一次也没有再给裕正曦脸色看。
她一生都是为了村里的发展,可是郭大海这一群人,却不懂得她的珍惜。
“这一次是我们的错,说吧,你想要怎么样惩罚他们?不然这样吧,我让村里的人也收拾他们一顿,放心,我不会放水的。”
裕正曦却只是笑,“不用,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一只狗咬了我一口,难道我还要咬回去吗?”
听到裕正曦的话,太婆又是一愣。
第一次看到裕正曦的时候,太婆就从裕正曦的眼中看出他不是个普通的人,而他们又是一身伤,她不想给平静的村子惹来什么麻烦,却没想,反倒是这个男人帮助了他们许多,现在甚至……
“谢谢……”太婆深深地弯下腰来。
裕正曦仍然只是笑。
之后,太婆还是决定即使不将郭大海赶出去,也要略施惩戒,却听到一个消息,郭大海的债主讨上来门来,为了躲债,他躲到了C市去,却在那里遇到了一群真正的混混,因为他散漫惯了,惹恼了那些人,就被拖走了。
至此,下落不明。
而阿红也迅速改嫁。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天晚上,江晴媛就用屋里的电话打回霍家。
这一次是穆晴川接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小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出了些问题,昨天刚刚生下孩子。”
听江晴媛这么一句话,穆晴川本来一腔责问都倒吞进了肚子里,天啊,还不到八个月啊,“出了什么事啊?你还好吗?现在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有的。”
江晴媛咬着嘴唇道,“裕正曦一直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穆晴川的声音低了一些,“小晴,那根木头,现在很需要你……”
“我明白……”
江晴媛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那已经睡着的小小身影上。
“我明天就回去。”
挂上电话,江晴媛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裕正曦已经走了进来。
“要回去了?”
“嗯。”江晴媛垂下头来。
“我送你回去吧。”
“……好。”
“我可以当艾曦的干爸吗?”
“额?”
江晴媛猛地抬起头来。
不经意地看到裕正曦的眼中有些泪水,“不好意思,我不舍得这个孩子,你不会,你会答应吧?”
江晴媛的心脏一抽,不由自主地拥上裕正曦的后腰,“嗯,她,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