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玎玎对于自己出现在方梦茹面前,并没有解释太多,关于这半年来的日子也是只字不提。
两个姑娘当庭广众哭了足足一个小时,才互相给彼此擦着红肿的眼睛,坐进星巴克的店里。
谈话过程中,方梦茹把这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说了遍,只是在提起孩子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无法遮盖的伤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倾听者,还是因为秦玎玎是唯一一个能让方梦茹敞开心扉的人,诉说过后,方梦茹只觉得自己心底好受了许多。
“纪展睿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意味着他不是平凡人,商人,必定是要去算计谋利一件事的。”秦玎玎抿了口桌子前的咖啡,纪展睿能暗地里收购方梦茹那间公司,并企图控制方梦茹的行为,从表面上看他是想控制方梦茹,但实际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害怕失去的表现呢?
因为两个人没有沟通,完全无交叉,就会有一方心里不安,尤其是像纪展睿这种成功的大男人,对女人总是不依赖自己的行为会产生懊恼情绪,间接会想要利用一切来掌握女人的行踪,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行为。
但是对于陷入其中不自知的方梦茹,秦玎玎认为这种事情始终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但看眼前的情况,恐怕方梦茹是不会原谅纪展睿的行为,她甚至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他的出发点,换言之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深蒂固,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问题。
“你去见过柯寒卿了吗?”方梦茹单纯地以为秦玎玎出现在X市的机场,是因为回来这里,所以自然而然想到她和柯寒卿之间的问题。
一个女人为了男人连自由都可以牺牲,除了爱,方梦茹找不到任何解释的其他理由。
“没有。”提起柯寒卿,秦玎玎脸上闪过不自然地神色,她摸索着杯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轻声开口问道:“他还好吗?他的腿……”
“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不过离开之前,他还在积极做物理治疗。”方梦茹意识到自己打开了不该提起的话题,想必今后的日子里,柯寒卿的腿伤会成为他们两个人心中的一根刺,扎得彼此都很痛,却又不知道怎么拔出来。
实际上,谈恋爱中的两个人,有几对是心里没有刺得?
曾有人说过,想要更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心存愧疚。
广播声响起,秦玎玎轻轻皱了下眉头,伸出手握住方梦茹发凉的指尖,近乎于恳求似的说:“小茹,我要飞往英国一段时间,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随时给我信息,虽然我不能及时回复你,但我一直都在。”
“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分别再次降临,速度之快,让方梦茹意犹未尽,但一想到还有再见的时候,她不禁莞尔一笑。
“小茹,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机场见过我?”到了安检门口,秦玎玎本已经走了进去,想了想她还是退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秦玎玎为什么这么嘱托,但她一脸凝重的表情,方梦茹重重点头应下。
送走了秦玎玎,方梦茹本被友情填满的心,突然空了一半,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决定按照飞机上的计划,去沈家看看沈佟宇。
一年多没有回到这个地方,现在回来的突然,方梦茹却总觉得房子变得异常破旧,好像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一般。
方梦茹敲了很多下房门,才听到沈佟宇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试图拧了下房门把手,果然一转就开。
“咳咳咳……”门打开后,沈佟宇咳嗽的声音自然传入方梦茹耳中。
“怎么刻得这么厉害?去医院看过了吗?”顺着咳嗽的声音,方梦茹走进沈佟宇的卧室,不知道家里有多久没有通过风,空气里透着一股子霉味,还带着少许腥臭味。
“你,你怎么回来了?”沈佟宇瘦骨嶙峋躺在床上,看到是方梦茹,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如果不是认得他的声音,方梦茹简直如法相信这个瘦巴巴的老头,竟然是那个膀大腰粗的沈佟宇。
只是看起来沈佟宇身体并不是很好,他稍微一活动,咳嗽得更加厉害。
“我带你去医院,病了怎么能不看医生呢?”就算沈佟宇曾经对方梦茹再怎么不好,方梦茹也见不得曾经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半个亲人如今如此潦倒。
“哥呢?他都不照顾你的吗?”方梦茹对于沈嘉浩的事情并不是太了解,只是隐约中记得从那次掳走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沈佟宇身子一僵,眸光黯淡,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对沈嘉浩的事情只字不提,反倒劝方梦茹坐下:“不用去医院,我是肺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根治性切除的机会。”
他的话刚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方梦茹拍着他的背,甚至都不敢太过用力,他消瘦得太过厉害。
“别这样,人总要死的。”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沈佟宇仿佛一切都看开了,方梦茹脸上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好好对待的半个女儿,最后竟然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
方梦茹刚刚经历过生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等待自己离世的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其实,我很开心你能在我死前过来一趟。”沈佟宇心底有个秘密,这秘密憋了快二十年,如今人之将死,他只想将这些话告诉方梦茹,本来她若是不来,他也打算托人带信给她。
沈佟宇是个乞丐,身无分文,四处讨要吃的,无意间遇到阮玉儿,他才从人见人不待见的乞丐摇身一变工厂小老板。
实际上,沈佟宇一直都很喜欢方静儿,她漂亮、端庄、大方,他愿意让她过好日子,不愿看她受半分委屈,可他很清楚,方静儿即便是嫁给了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当年,沈佟宇为了能多讨点饭,将捡来的沈嘉浩说是自己的儿子,遇到阮玉儿的时候,他的身份也变成带着儿子的离异小老板,他听从阮玉儿的安排,在方静儿父母身上下足本钱,得到二老的支持后,耍了些小手段,这才娶了方静儿。
结婚那么久,方静儿一直没让他碰她,却尽足了女主人的本分,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阮玉儿找上门那天,沈佟宇也看到了。
从阮玉儿对方静儿逼迫的那些话里,沈佟宇明白方静儿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方梦茹渐渐没那么好了。
已经进入到冬季,格外冷的天气里,今个却是太阳高照,方梦茹从沈家出来的时候,身体冰冷异常,仿佛从冰窖中走出一般。
外面太阳灿烂,暖洋洋的光线照射在方梦茹脸上,使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双手抱肩,冷冷地打了个哆嗦,耳边徘徊着沈佟宇的歇斯底里,他说:“方静儿是被阮玉儿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