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儿微微凝思,才看着秦默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同你讲。苏焕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卓霖月。”
秦默微微一愣,道:“我竟未曾发觉。难怪,那夜苏焕会冲进营帐,只说卓霖月有危险。”
洛雪儿浅笑道:“你整日都忙着军事,哪里知晓这些儿女私情。而正因为苏焕对卓霖月的心思,他恳请我在与夏侯桀叫阵的时候带上他,然后我便安排他趁乱混进了夏军里。一来,他可接近卓霖月,了他的一桩心事;二来,便是我的私心,想要他带回一些夏侯桀的情报。”
秦默皱眉,道:“苏焕乃是文才,在武方面底子一般,你派他深入夏军,只怕会……”
洛雪儿摇了摇头,道:“你多虑了。正因为苏焕的武功底子一般,混在夏军的大部队里,才不容易被发现。倘或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一行一动都与常人不同,这般才会引起夏军的注意。所以,加上苏焕的足智多谋,定能化险为夷,成功逃离夏军。”
话音落地,竟然便见着苏焕牵着一匹战马而来。
秦默和洛雪儿便立刻起身,秦默笑道:“看来在计谋方面,本帅当真抵不过雪儿啊!”
苏焕抱拳行礼,道:“苏某不辱使命,平安归来!”
洛雪儿赶紧道:“回来就好。快说说,你可见着卓霖月了?”
苏焕点头道:“多谢梦帅的成全,苏某的心这才安了。只要卓姑娘过得幸福,苏某便无怨无悔了。”
秦默见着苏焕的神色不对,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洛雪儿无奈的说道:“如今卓霖月已是夏侯桀身边的月妃,此事,我一直未曾向七郎提起。”
“什么?”秦默顿时惊愕地望着洛雪儿和苏焕,“卓霖月明知道……怎么会?”
“我原以为卓霖月是有所苦衷,但是……但是后来卓霖月怀上了夏侯桀的孩子,整个人都变了。我……我也不知道卓霖月的心,究竟在哪一方了……”洛雪儿皱眉道。
苏焕叹了口气,道:“孩子掉了。听宫人之间的传言,是夏侯桀亲自下令,命卓姑娘拿掉的。并且,自从卓霖月拿掉了孩子之后,夏侯桀便更加疼爱卓姑娘,好似……好似是一种补偿……”
洛雪儿僵硬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夏侯桀会命卓霖月打掉孩子,这可是夏侯桀的第一个孩子啊!还是说,以前但凡有后妃怀孕的,都被夏侯桀下令打掉了孩子?不可能啊,这般一来,江山无人继承,夏侯桀的帝位更会不稳,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洛雪儿百思不得其解,但洛雪儿深深知道此时此刻卓霖月的心境。
洛雪儿看得出来,卓霖月特别欢喜自己怀有身孕,毕竟每一个女人天生都有母性。那么,卓霖月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送走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能有几个女人能承受?
“所以,今夜卓姑娘和尹嬴还在私下相会。”苏焕道,“但因为他二人的声音太小了,实在听不清,只能偶尔听见什么信任的字眼,估计,他们也正在密谋什么。”
洛雪儿深思道:“早前程绣也说过,尹嬴托她转告,说是尹嬴已有一计。看来,他们果真在密谋什么。想必,近日他们便会有所行动了。”
秦默依旧半信半疑,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军不能完全只依靠他们。所以,苏焕,本帅有意命你持左将军夏侯元的虎符,调动左将军的兵力,立刻来龙溪河支援我军。”
“是!”
苏焕应下之后,又与秦默和洛雪儿商讨进攻谋略,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苏焕才离去。
秦默伸了个懒腰,道:“李公公等人之事,给夏侯桀的打击不小,看来近日夏侯桀是不会发动进攻的。眼下可以,勉强去睡一觉了……”
洛雪儿浅笑道:“你已连着好几日不眠不休了,身上的内伤也没好,陈大夫叮嘱你不要操劳,你又总是听不进去。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是不是孤枕难眠,你想要我相伴啊?”秦默坏笑道。
洛雪儿顿时羞红了脸,别过身子,道:“少来了。我始终都坚持我们分开两个营帐休息,毕竟在军营里,总归要守军纪的。你倒好,总是缠着人家不放,定要同枕共寝,成什么样子!”
秦默笑着牵过了洛雪儿的手,道:“我们分开了这么久,当然要日日夜夜都缠绵在一起,才能将这几年虚耗的光阴补起来啊!”
洛雪儿还未言语,便见采薇和秦儿走了上来,所幸她二人在上次爆炸中只受了轻伤。
采薇端着一碗油腻的鸡汤,笑道:“刚才有将士打了些野鸡回来,奴婢们熬了汤,已经散给众人了。这两碗,是特意为秦帅和梦帅留的。”
“真香!倒是很久没吃到肉了……”秦默感慨道。
洛雪儿却皱起眉头,道:“我不要喝。看着就倒胃口,倒是给我备些清粥小菜就可以了。”
秦儿便说道:“梦帅这几日都是清粥小菜,好歹也要补些身子啊!”
秦默顿时不悦起来,责怪道:“你怎的只吃清粥小菜?军中的粮草足够多日的,你不必刻意节省。而且上战场,都是生死相搏,没有力气怎的制敌?难怪这几日见你都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可是身子不好?”
洛雪儿摇了摇头,道:“只是没胃口,看着油腻之物,便觉得烦闷。”
采薇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秦帅,可还记得,梦帅上次怀有身孕的时候,可也是这般?”
秦默的眸子一亮,盯着洛雪儿顿时喜笑颜开。
洛雪儿却是红着脸,道:“哪里有的事?采薇,不许胡说!”
“传陈大夫!”秦默大手一挥,便有士卒领命而去。
洛雪儿赶紧说道:“我……我真的没有,只是胃口不好而已。倘或叫人来了,不是被笑话吗?都是采薇惹的祸,净乱说!”
采薇抿嘴笑道:“陈大夫来了,便知晓了。倘或只是胃口不好,也让陈大夫看看,可要调理调理,这也是好事啊!”
秦默点了点头,攥紧了洛雪儿的手,道:“正是!采薇说的正是我意!”
洛雪儿拗不过他二人,不久,陈大夫便急匆匆而来,秦默并不多说,只让陈大夫为洛雪儿把脉。陈大夫先是看了看洛雪儿的脸色,才搭手搭脉。秦默等人便围在一侧,敛气屏声,都不敢说话。
倏尔,陈大夫的眉梢一扬,便起身拱手笑道:“恭喜秦帅!恭喜梦帅啊!”
“可当真是有了?”秦默迫不及待地问道。
洛雪儿也是满脸的期待,握紧了秦默的手。
陈大夫点头道:“正是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梦帅也太粗心了,已是第二胎了,怎的还不知自己怀有身孕?幸好未曾在战场上出事,否则,那后果就严重了!”
秦默顿时皱眉,道:“陈大夫此话何意?”
陈大夫便言道:“一来,虽然距离上次梦帅小产已有多年,但是梦帅上次小产后,身子并未得到休养。虽然时隔多年,如今再怀孕,但是梦帅的身子底子并未打好,保胎不易。二来,加上梦帅又日夜为战事操劳,耗神耗力,时而又亲自上战场颠簸不已,更易再度滑胎!倘或此次若是再不能保住孩子,只怕……”
陈大夫欲言又止,洛雪儿便道:“陈大夫但说无妨。”
陈大夫便叹了口气,道:“只怕,日后再也不会有孕了。”
秦默顿时皱眉低吼道:“从此后你日夜跟在雪儿身边,不准离开半步!”
“是!”陈大夫颔首领命,道,“老夫见梦帅脸色苍白,可知是体内空虚,加上胃口不适,老夫便为梦帅开服保胎之药,再为梦帅理几道药膳,梦帅即便再不想用,也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
洛雪儿点了点头,道:“陈大夫的话,我记住了。有劳你了!”
秦默便立刻派采薇和秦儿随陈大夫而去,又牵着洛雪儿的手,道:“都是我不好!上次小产之后,未待你身子康复,便将你送去了醉生梦死楼,才会拖垮了你的身子!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又让你日夜操劳,我当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洛雪儿笑着将秦默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笑道:“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怎么怪你呢?小心孩子听见了,长大后欺负你!”
秦默也是一笑,道:“雪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打下一个和平安定的江山,给你,给我们的孩子!”
“我只要你永远健康快乐的陪在我身边,一家三口日日夜夜在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了!”
洛雪儿笑着依偎在秦默的怀里,二人紧紧相拥。
东边的日出,洒下了第一抹阳光,温暖的笼罩在秦默和洛雪儿的身上。
而在夏军大营里,却是一片阴霾的景象,灰蒙蒙的天地,令人压抑。
如今已是午时,却没有一丁点的阳光。
夏侯桀坐在农房里,卓霖月伺候在他身旁,尹嬴护在夏侯桀的面前。
一旁的宫人正在布菜,夏侯桀看着却连丝毫的胃口都没有。
“陛下放心,这些饭菜都是臣妾亲自准备的。”卓霖月劝慰道,“倘或陛下还是担心有人趁臣妾不注意,在饭菜里动了手脚,臣妾也已安排好了试菜之人。”
话音落地,便见一个小太监走了上来,正是曾经李公公的跟班容太监。
夏侯桀听罢卓霖月如是说,心里才稍稍一安,点头道:“从今后,便令此人试菜!”
容太监赶紧屈膝欠身,道:“奴才遵命!”
说罢,容太监便上前,用银筷子夹起了第一道菜,细嚼了几口,并无大碍,便又去试尝下一道菜。卓霖月的目光死死盯着容太监,又用余光看向尹嬴,尹嬴看着卓霖月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
其实这些饭菜里,都被卓霖月下了毒。但卓霖月担心用银制物品会检验出毒性来,于是卓霖月在盛菜的时候,就刻意用了银盘子,见银盘子并无反应,卓霖月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陛下,试菜完毕。陛下可放心尝用。”容太监回禀道。
卓霖月这才亲自伺候夏侯桀用膳,夏侯桀见容太监并无大碍,也没有起疑,用起膳来。
“尹嬴,秦军近日毫无动静?”夏侯桀一壁用膳,一壁问道。
尹嬴便上前回道:“并无动静,依旧再等援军。”
夏侯桀冷笑道:“既如此,我军又在等什么?为何不趁机给朕灭了秦默?难道,还要等秦默的援兵上来了,你再准备开战?”
“卑职疏忽了,卑职这就去安排!”尹嬴回道。
卓霖月也笑道:“陛下,尹大人是担心陛下如今失去了李公公,身边不安全,才会一拖再拖,想要照顾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的安全!陛下,切莫责怪了尹大人。”
夏侯桀点了点头,忽又说道:“说起此事,朕也不放心你离开。进攻秦军之事,你便不用亲自上阵。朕赐你兵权协管之职,你坐镇指挥即可,前线之事交由王将军等人即可。”
尹嬴的眸子一亮,立刻下跪磕头谢恩。
夏侯桀又吃了几口饭菜,便搂着卓霖月的纤腰,令人退下了。
“陛下这几日日理万机,是不是都忘记臣妾的好了?”
卓霖月说着一扬手中的绢帕,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立刻钻入了夏侯桀的体内。
夏侯桀忍不住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便觉浑身燥热难耐,抱着卓霖月更是春心荡漾。
“朕何曾忘记过你的好,朕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
“陛下!”
卓霖月咯咯的一声媚笑,早被夏侯桀压在了身下。
卓霖月的绢帕上沾有媚药,加上卓霖月一心使劲浑身解数迷惑夏侯桀,令夏侯桀早已晕头转向,只求春宵一刻,便也顾不得所谓的军政大事。
而尹嬴借着夏侯桀所封赏的协管军权之职,派尹家军在夏军里收买人心,在军营里混得更是如鱼得水,众人不住的巴结。唯有王将军和孙将军等几位将军看不顺眼,总是与尹嬴对着干。但尹嬴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想好如何对付这几个将军,竟然渐渐开始控制整个夏军。
转眼便是第二日,尹嬴已指挥王将军等人袭击秦军大营,但尹嬴只派了两万人给王将军。因为尹嬴早就算计好了,这一仗,王将军只得输不能赢。只要王将军等人死在了战场上,尹嬴才能有机会真正的将夏军掌控在他的手心,到时候再拥兵造反,夏侯桀便无路可退!
而夏侯桀浑然不觉,与卓霖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夜,如今依旧搂着卓霖月,待宫人布下饭菜。
“陛下今日精神不好,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卓霖月见夏侯桀连连打着哈欠,关切的问道。
夏侯桀刮了刮卓霖月的鼻梁,咬着卓霖月的耳朵道:“都是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害得,怎的怪朕没有休息好呢?”
卓霖月立刻掩面笑道:“陛下休得胡说……”
话音落地,忽听碗碟打破的声音,夏侯桀顿时低吼道:“怎么回事?”
容太监赶紧跪在了夏侯桀面前,道:“陛下恕罪!奴才……奴才一时脚滑……”
“朕没有睡好,你这个奴才也没有睡好吗?”夏侯桀低吼道,“你跟着李公公多年,见着李公公是这般毛手毛脚的吗?也不知道李公公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还不赶紧给朕拖出去,斩了!”
说罢,容太监赶紧磕头求饶。
尹嬴的手一扬,便有将士上来拖着容太监退下了。
“气死朕了!只怕你们这群奴才,都要造反了!”夏侯桀指着一旁的宫人低吼道。
唬得那些宫人齐齐磕头告罪。
“饭菜已经布好,不知陛下今日由谁试菜?”布菜的宫人战战兢兢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