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周围的黑暗如同乌黑,翻卷袭来,最后凝成一个菩萨的模样,凝在空中,将梦仇彻底包围。一座由黑云构成的菩萨,就那么定在空中,那般的诡异,好似堕落的佛陀。黑暗菩萨高三十几丈,宽及十几丈,盖了周围。而因为周围的黑暗被吸,被吸之处,居然发出光芒来,这本是黑夜,如今却是一片通明,如同白日,越发衬得那尊黑暗菩萨的诡异。而且那菩萨,以入定的姿势,悬坐于虚空,手结禅定印。
群山莽莽,崇山峻岭之中,众多的妖兽感觉到了莫名的威压,仿佛感觉天就要自此塌陷,心灵惶惶。
如此状态,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持续着。
日夜交替,日月升沉,时光悠悠,山中不知多少岁月。
魔王宗,魔王殿。
魔王宗宗主魔王静静的负手立在大殿之中,神情平淡。
整个魔王殿黑暗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前方,厅尾台阶之上放着一尊巨大的石刻雕像,雕像黑脸鬼角,八手两头,横眉怒目,狰狞凶恶。石刻雕像之脚前下三阶梯,那里放着一把大大的石椅。而石刻雕像上方,刻着一条横幅,“魔王殿”三字张牙舞爪,凶狠异常,似妖如魔。
殿中透着无尽的冰冷,甚至是阴森。殿中除了宗主魔王,再无他人。
宗主魔王,负手立于良久,最后身体微微一动,淡淡的道:“通知了各山山主吗?”
“宗主,已知派了脉中得力弟子,下通魔山去请其它四山山主了!想来不会太久!”一个身影自黑暗中走出,轻声说道。
“嗯!”
魔王含糊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朝前方行去,缓缓走到三阶梯前,虔诚的对着上前方那个恶魔石雕行了三礼,方才走上石阶,往那把宽大的石椅上,随意一坐。魔王看似随意坐在那里,似乎却暗合魔道,与整个大殿融为了一体,没一丝气机外泄。
黑暗中的那魔就那么定定的立于一角,不言不语,纹丝不动。
“修罗,你跟了我多少年头?”
魔王淡淡的声音,自前方传了来,声音淡然,听在耳里,却能感觉当中的威严。
黑暗中的恶魔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伤痕交错的脸容,望向大椅尽头上的那个男子,其着紧闭着眼睛,仿佛如定。可是这般,反而让修罗觉得黑暗之中,有几十道目光,注视着他。
“回宗主,一共五十三年十一个月零九天!”修罗垂下头,回道。
“一转眼,就这么久了!”魔王轻轻的睁开眼睛,目光投向黑暗。脸上的神情悠然,是回忆么?或是怀念?
修罗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垂手听着。
“修魔无岁月,岁月不饶魔啊!”魔王感叹道。
修罗嘴角动了动,又沉默了下去,隔了好一会儿,道:“宗主功法通玄,实不用在意岁月!”
“功法通玄么?”魔王神情微微一动,沉默着,眼光闪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只听他淡声道:“如果当真通玄,为何这些年,一直没有救回她?”
修罗身体一震,轻声说道:“宗主,以你的修为,也还放不下?看不开么?”
“放下?看开?哈哈哈哈!”魔王似乎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疯狂大笑,孤独的凄冷的笑声在黑暗的大殿中回荡着,反反复复,回响了很久,方才散去,“修罗,难道你放开了?这些年,你杀魔不眨眼,屠妖如屠狗。平日里看去冷血无情,可是你,你又放开了?如果放开了,这些年,为什么没见你去过中州一次?其实你自己是知道的,你看似放开了,其实你很在意,只是将它们都深深掩藏起来罢了……”
“宗主……”
似乎要阻挡魔王粥说下去,修罗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微微苦涩。
魔王也住了口,一双平静的目光望向修罗,望着那个同自己一起守护魔王宗的属下。看了良久,又缓缓的道:“修罗,我想我虽为千王之王,魔王境界无敌手,但只怕今生的成就也仅于此了,虽然离魔皇仅仅一步,但我心魔不除,这一步,怕是千万年的时间,也无法跨出的……”
“宗主……”
“修罗,而你则不同,你如今为魔王中阶,怕是阴神阳神以及其它四位山主,也逊你许多了。如果你能将那一段往事看得透彻,本宗虽然不知道成尊成神,但是魔皇之境,还是能够行的!虽然多年以前,我们也有仇恨,可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放下了,唯一放不下的……”魔王轻声说道,说到此处便止口不语,仿佛那是他的一个禁忌,一个不愿被他人知道的伤疤。
“如今,我是真希望你再进一步的!”
修罗面色复杂的看着大石椅上的魔王,如今说出这番话来的那个魔,似乎他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一般。以往相处,没见过魔王将话说得如此多、如此通透。
是以,宗主的名字就是魔王,光凭名字,便力压天下群魔,也只有他,当得起这“魔王”两字,是以号“千王之王”。
只是今日,宗主的话似乎比过往任何时候都多。而且还是主动谈话,这是反常的。修罗甚为不安,隐隐间,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过两日,我便要出山一趟,或许永远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由你代监全宗!”随后又说出一个令修罗震惊的决定来。
修罗怔住,随后反应过来,急道:“宗主,此事不可,不合乎祖师定下的规距!代监全宗只有资深长老或是五脉山主,方可以……”
宗主魔王摆摆手,淡淡的道:“如今这魔王宗,本宗便是祖师!”
修罗听到这话,身体微震,如果这话被其它山主听了去,只怕心中定然有所不满,虽然宗主威震八方,在整个魔王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是不满的山主,背地里搞些小动作,还是在所难勉的。
“好了,便就这样定下来,呆会儿会上,本宗自会提出来,你自己心里要有数!”魔王挥了挥手,淡淡的道,却透露出不容人置疑的味道。
便在此时,宗主魔王垂眉肃容而坐,面上沉静,仿佛千年不变的重石。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魔王殿两边的大门陡然打开,秋季的阳光斜斜洒入来,一路漫过,直直拉了大半个大殿,在地下投上一片斑影。秋季的冷风也猛然灌进来,一扫殿中阴霾。
大殿门两端,自大殿门口,正立着两排通魔山弟子,一直站到山前石阶前。魔王宗弟子衣领上的齿钹分外惹眼,映衬得这本就肃穆的通魔山巅,多了几分萧萧之意,但多的却是肃杀之势。这站队的魔王宗弟子,大多都是魔队中阶境界,甚至有魔正境界的恶魔。
随着大门的打开,自通魔山山下其它四脉冲来四道流光,一道红光,一道玄清光芒,一道黑光,一道紫光。四道光芒落于山顶,互相拱手寒暄了一番,便向大殿行去,在他们身后,更多的流光涌了上来,光华万展,映得通魔山上空异芒一片。
这些流光,明显都快前面四道慢了一筹,不过比一般弟子,又高出不知多少了。这些恶魔显是四脉护法长老之流,见面后也相互寒喧,接着三三两两的向魔王殿行去。
肃立两旁的通魔山一脉弟子纹丝不动,即便面对众多平日难得见上一面的宗中传奇人物,也都波澜不惊,显示了堂堂大宗的整体素质。
四山山主进入了殿中,殿中已排好了许些黑色坐椅,堂中甚至还放了九个古老的青铜大鼎,鼎中插满了燃烧着的香柱。三阶阶前,左右各放了两把椅子。四张椅子之后,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排的椅子。众魔进殿后先后向魔王以及其身后那座高大的凶魔石雕行了三礼,之后纷纷落座。一眼看去,山主、长老、护法之法,居然有一百多位。
能跻身护法长老之流,大多是魔主后阶境界,当中还有少半魔候境界的强者。这些强者放到虚极,都是一流的强者,许些还是名声响当当的角色,这还是魔王宗表面的势力,由此可见魔王宗势力之强。
众魔落座后都安静了下来,有些目注着宗主魔王;有些昏昏欲睡,显得无精打采;有些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之势。大殿甚为宁静,一副祥和、宁静之气。没有一点呼吸声,没有一点心跳声,只能听见香柱燃烧时发出的微至的声音。
魔王大马金刀的坐在石椅上,低垂的眼睑陡然上扬,目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
随即一抬手,魔王殿里的大门又忽然关上,殿中陷入黑暗之中。只看得见殿中香柱燃烧的星星点点。
接着,凶魔石雕的眉头一动,一颗发光的宝珠自石雕的眉心显了出来,将大殿映得通亮。
众魔对于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神情如常。
“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有两件事要商议!”魔王肃声说道,目光向在众魔脸上扫了扫,见大家一副倾听的神色,接着道:“其一,关于是‘玄壁’所显异像之事!”
嗯?
众魔这下纷纷望向魔王,玄壁乃是宗里一大神物,能显天下异像,更有提前示警的作用。可以说,魔王宗能传承万年,便有这玄壁的一份功劳。
魔王宗传承万年,当中不乏有经历许多次危机,大的甚至于到灭宗的危机,不过都躲了过去。
玄壁也是最为神秘的神物,历来只有宗主以及“大先师”可以观看,连四山山主都难以得见(本是五山,通魔山一脉的山主历来由宗主兼任)。大先师也是宗里的一位神秘人物,轻易不肯露面。在宗里的地位仅次于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