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朝璃篇。
我叫董朝璃,是一个从出生起,就注定背负罪孽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准确的讲在七岁之前我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一无所知。
虽然我出生在一个修仙大派之中,是所有人都应该羡慕的董家少主,但事实是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我,欺负我。就连我最亲近的母亲,在我记忆里也从没抱过我一次,更加没对我笑过。
我很茫然,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我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母亲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爱我?父亲美其名曰来看望我,却为什么总是对我很冷淡?那些兄弟姐妹为什么要叫我野种?说我是母亲从山外抱来的野孩子?
所以这才是母亲不爱我的原因吗?只是因为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不过对此,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因为嫚姐姐告诉过我,这一切都是谣言,让我不要相信,更不要难过。因为当初父亲请元青长老亲自查证过,我确实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
只是这也更加深了我的疑虑,既然我是母亲的亲生儿子,那她为什么还不爱我?难道是因为父亲曾经怀疑她,冷落她,所以母亲便将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一定是这样的。
据说,母亲并不是因为爱才嫁给父亲的,而是为了利益才主动勾引了父亲,一举成为了董家门派的众多女夫人之一。我听嫚姐姐说过,母亲的家族来自京都非常有钱的陆家,但原本应该很幸福完美的人生却因为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招惹了仇家而最终破灭!
是的!
那群人屠。杀了整个陆府,上上下下200多条人命全都被杀害,除了我的母亲!那时候我的母亲已经24岁,是一个正宗的老姑娘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嫁,我也不知道原因。而被屠,杀的当天,母亲因为贪玩偷溜出府才侥幸逃过一死!
之后,母亲为了报仇便踏上了修仙之路,虽然修仙门派有许多,最大的门派却非董家,莫雨楼,烈火阁这三宗了。因为董家离京都最近,所以母亲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拜入董家。
在成为父亲众多女人后的一年里,母亲曾怀过一个孩子,但却在几个月后莫名其妙的流产了,当时母亲情绪很激动,一直都在怀疑是别人故意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反倒让母亲落下了虚荣,跋扈,心思不纯,为了排斥异己不惜用亲生骨肉来诬陷其他夫人的恶毒之名。之后便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母亲的行为招到了报应,所以才连至3年都没有再怀上孩子,而花心风流的父亲也在母亲失落期间又纳了两个夫人,而这两个女人也在之后给了母亲致命一击。
她们更加是导致我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当母亲怀上我的时候,这两个女人便偷偷放出消息,说母亲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阴谋,企图用假消息迷惑父亲,在临产当天便从山外抱一个孩子充当董家的少主。
这自然引起了父亲的重视,所以便请来了元青长老给母亲做检查,事实证明,母亲没有欺骗任何人,她确实会怀有身孕,真正说谎的其实是那两个女人。
可那又怎样呢?印象一旦产生,便很难再消除了!那些没有根据的谣言依旧像狂草一样在门派之中疯长,一旦听的多了,想到便多了,一旦想的多了,内心也在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
所以父亲越来越疏远母亲,认为是母亲让他的人生蒙上了一个丑陋的污点。然后他便派了一个婢女来照看母亲生产,那个婢女便是一直对我很好的陆嫚儿。
我在7岁之前都唤她嫚姐姐,这会让我感觉很亲切。因为谣言的缘故,我的身份一直遭到诟病,而那些夫人们之间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向自己孩子调侃或加深我身份的不堪,以至于我那些兄弟姐妹一直看我不顺眼,总是辱骂我,欺负我,甚至经常在旎华苑的墙上刻画一些带有攻击性的词画。
所以从那时起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相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别人对你的难过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能从你悲惨的人生中获得多少乐趣罢了!
因此我从一开始难过,痛苦,变成后来的困惑,迷茫,直到最后的麻木不仁,消极冷漠。如果非要说我心中还仅存的温暖和情感,那只能是从一开始陪伴我直到7岁的陆嫚儿,和在陆嫚儿离开后又重新给予我温暖保护的董朝辰,以及……一直存在我意识里的陶颜!
照这么看来,老天还是对我很仁慈的,并没有完全剥夺我爱与被爱的权利。然这种爱,是暂时的,虚伪的,欺骗性的,但我却还是欣然接受了。虽然陆嫚儿最终背叛了我,但不可否认她至少给了我一个快乐的童年。所以我非常感激她,以至于当我发现真相时原谅了她,虽然到最后她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而董朝辰的出现更是让我体会到了爱的滋味,虽然这种爱只是单向的,畸形的,为世人所不齿的,但我却依旧爱的义无反顾,甘愿化身成那扑火的飞蛾。
至于……陶颜?!
我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其实在我记忆还很朦胧的时候,他便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他存在的方式只在我的脑海中。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真实存在。在我一二岁时,他会亲密的将我搂在怀里,逗着我笑,虽然他抱的只是神识的我。当我步入三岁时,他便开始教我读书写字,修仙之法,还顺带讲一些外面的奇闻趣事。
直到我七岁的时候,那是一个改变我一生的转折点。因为一直以来,我一直都很困扰父亲为什么来旎华苑看我,却总是让仆人带着我离开房间。
唯独留下他和陆嫚儿……
那天,我果不其然又被父亲赶出了门外,婆来小安慰我,但我却生气跑开了,独自一个人躲在假山里哭泣……
陶颜出现了!
他对我的懦弱和泪水很反感,便直接在我的意识里开口训斥道:“哭什么哭?跟个女孩子似得,像什么样子?哭哭啼啼的烦死人了!”
我很委屈,用手胡乱的摸了摸眼泪,强行止住眼泪道:“可我就是很难过,母亲不理我,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总是对我说不了几句话,门中的所有人也不喜欢我,不是明着欺负我,便是暗着指指点点……”
陶颜沉默了很久,随即调笑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别人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失掉自己对自己的信心。你若不坚强,谁替你坚强?你若是真的不喜欢这里……那就大不了就离开,以后天大地大想去哪去哪?!”
我将头埋得更低了,不高兴道:“你又不能陪着我……我离开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喜欢!”
陶颜叹了口气:“你这臭小子,把我搞得都伤感了!”
“呵呵!”我嘴角一勾,虽然笑容一定很勉强,但不可否认我的心情确实是轻松了许多,是啊!最重要的是眼下不是吗?那我干嘛还要考虑这么缥缈的事情?
现在不是挺好吗?
有嫚姐姐照顾我,陶颜陪着我,除去那些原本就看我不顺眼的家伙,其实生活还是很平淡自然的,至少在我眼里,只要没有其它更糟糕的事发生,这种平静的生活就已经让我感觉很幸福了!
陶颜笑道:“喂,臭小子,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和那个女人现在房间里都你干什么?”
我一听,顿时就兴奋了,但还是很失望道:“当然想了,但那些仆人都拦着我不让靠近!”
陶颜得意一笑:“这根本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想看,那我就帮你把那些仆人搞定,怎么样?”
我顿时大喜,手舞足蹈的欢呼道:“太棒了!我早就想知道父亲和嫚姐姐在房间里干嘛了,总是神秘兮兮的避开我,哼,他们一定是在说悄悄话,怕被我听到所以才把我赶出去。”
陶颜哼笑一声:“那可未必!也许看到的结果可能会让大失所望哦?”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看!”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从山石间爬了出来,直接撒腿朝卧室的方向跑去。果不其然,那些仆人见到我又跑了回来都没有上前阻拦我,反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雕塑呆呆的立在原地。没有了他们的阻拦,我很快来到卧室门前,小小的身子贴在窗户上仔细的偷听着,但很快我就听到了里面出来的怪异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是一种愉悦又痛苦的叫声。
我皱着眉头,在心里偷偷的问陶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嫚姐姐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是不是她被父亲给欺负了?
哪知道,陶颜却没有回答我这本就很愚蠢的问题,只是冷冷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道:“还真是恶心呢?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旎华苑乱搞,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什么是乱搞?”我一脸茫然的问道。
“当然就是董宏毅这个样子了!”陶颜冷哼一声,不屑道:“自以为是正人君子,却在暗处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真是让人作呕!你以为你心心念念的嫚姐姐就那么好吗?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爬床的贱婢罢了!”
“不许你这些说父亲和嫚姐姐!”我怒气腾腾,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般怒不可遏,不高兴道:“他们是我的亲人,不是坏人!”
“呵!”陶颜嗤笑一声,冷冷道:“你真是蠢到惊人,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那个陆嫚儿就是你父亲派来监视你们母子俩的工具,而且还曾试图杀了你,要不我暗中保护了你,你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你在说谎!我不信!”我气急败坏的吼道:“嫚姐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才不会杀我呢!”
“是吗?”陶颜冷哼一声,不再解释,反而不知做了什么,挡在我眼前的窗户突然变得透明了起来,屋内的一切都变得一目了然起来,
“阿璃,看到了吗?”陶颜冷冷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信任的嫚姐姐,她竟然和你父亲滚到了一起,而且还是在你的房间里,你的床上。这种亲眼目睹真相的滋味是不是很难过啊?”
“这…”我心里震惊无比,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一定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