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浓烈的黑,几近是绝望的颜色,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那远近的楼台高高低低的星点烛光摇曳在风中,如梦似幻。
B市已经很少见的一个四合院内,忽然亮起了灯。
房间里的装潢很普通,在明亮的吊顶映照下,家具散发着柔和的光。一米八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头发有些卷曲的中年男人,他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巴雷特狙击步枪。
床边的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正是屡次暗杀燕小北,但是却数次失手的谷口千鹤。挨着她坐着的是一个长得妩媚动人,充满青春活力的女人,正是刚刚逃出生天的金小娘娘。
“你把事情搞砸了。”男人的嘴唇微微翘起,薄薄的,看起来很薄情的样子。
“我……”金小娘娘恐惧地颤抖了一下,“我没想到燕小北会参加拍卖会,更没想到他居然看破了我的身份。为了咱们组织的利益,当时的情况我只能选择弃卒保车。”
“下不为例。”
“是,我记住了。”金小娘娘卑躬屈膝地说。
“这次折了,下次吸取教训,别再弄那些花花肠子。什么金小娘娘,什么瑶池仙会,太玄太虚了。而且还引人注意,得不偿失。”谷口千鹤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顿时烟雾缭绕,遮住她浓妆艳抹的脸。
金小娘娘握了一下拳头。
她在组织内和谷口千鹤的关系最不好,两个人是竞争关系。谷口千鹤是老人,她则是新鲜血液。论年纪,论样貌和能力,她都不输给谷口千鹤这个日本女人,但是他们这个小组的老大,却偏偏最看重谷口千鹤。
甚至连组织的BOSS,也对谷口千鹤另眼相看。有传言说谷口千鹤曾经是BOSS的情人,BOSS曾经私下里夸赞谷口千鹤是能让男人得到极致快乐的女人。
相比之下,她也爬上过BOSS的床,但并不是为了不择手段上位,而是因为她深爱着BOSS。可是BOSS只享用了她一个晚上,就把她赏给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这个人比起BOSS,性格更加古怪,平时只把枪当宝贝,其他人都是奴隶。
就连在床上,他也是如此,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常常弄伤她,害她几天甚至一周都下不了床。
“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中国最讲究底蕴和文化,如果你不是书香世家或者名门望族,有再多的钱也是暴发户,没人瞧得起。想要销赃和洗黑钱,我就必须有一个名媛的身份,搞出一个神话般的噱头,才会唬住所有人。”金小娘娘辩解了几句。
谷口千鹤刚要争辩,就听男人开口说话:“没错,中国人就是讲究多。这次风波过了之后,你改头换面,重新开始。记住,这一次不能再出问题了。”
“放心,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金小娘娘得意地剜了谷口千鹤一眼。
谷口千鹤冷笑,嘴里的烟圈故意朝着金小娘娘吐去,引得金小娘娘一阵咳嗽。
“你受伤了?”男人忽然问道。
金小娘娘一愣,随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BOSS曾经教过我,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保留底牌,才不会成为失败者。现在燕小北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如果杀不掉他,早晚我们会和他正面冲突。现在我保留一份实力,将来就会增加制敌的筹码。所以我将计就计,装作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柔弱女人,这样就会让燕小北对我掉以轻心。”
说着,她徒手将骨折的手腕掰正,然后上了夹板,用三角巾固定。骨折而已,养几天就好了,比起她以前受过的伤,根本不值得一提。
“做得不错,你越来越聪明了,将来一定会像千鹤一样受到组织重用。千鹤,你回去吧,最近风头紧,你先避避风头。”男人下了逐客令。
谷口千鹤掐灭烟头,转身就走。
金小娘娘也站起来想走,没想到男人喊住了她:“今晚,留下来陪我。”
金小娘娘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床边,明明心里厌恶得快要吐了,千娇百媚的脸上却流露出受宠若惊的笑脸。
“好好享受。”谷口千鹤挑衅地送上飞吻。
金小娘娘娇躯一颤,手下意识抓紧床单:“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碰她?”
“她是BOSS的女人。”
“……可我……”也是。
金小娘娘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晚风习习,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
燕小北先去了一趟侦缉队,又带着秦胜去医院包扎伤口,最后两人都折腾饿了,到酒店附近吃了一顿烤串。
一顿夜宵下来,燕小北略有几分薄醉。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杯乌云全部遮住,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燕小北揉着头,半眯着眼,麻利地解开扣子,从外套到衬衫,从皮带到西裤,不过眨眼功夫,他就变得赤条条的走进了洗手间。
冲了个冷水澡,又刷了牙洗了脸,燕小北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激灵一下,酒意褪去。
燕小北几乎未加思索,翻过身去,一把扯过被子就裹住了自己。可是这么一来,原本埋在被子里睡的正香的安如雪就没有被子盖了。
燕小北呼吸一下乱了,急忙将安如雪的睡衣拉下遮住春光,然后小声呼唤:“安如雪,你怎么在我房间里睡?”
安如雪翻了个身,似乎有些醒了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点冷,习惯性寻找热源,拱啊拱啊的,就又凑到了燕小北的身边,大腿一横夹住他,像抱枕头似的,抱住他继续呼呼大睡。
燕小北身体一僵,这种接触,刺激的他脑门上青筋直突突,
“安如雪!”燕小北压低嗓子狠狠推她,语气危险而灼人。
“嗯--”半梦半醒间,安如雪睁开了朦胧睡眼。
她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了两下,突然坐起来指着燕小北的鼻子大骂:“你干嘛去了?不在酒店,手机也打打不通,玩失踪还是去夜店鬼混了?”
“和我哥们去喝酒了。”不知道为什么,气势上燕小北竟然被安如雪硬生生压了一头。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他发脾气?
可怎么反了?
而他竟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因为喝醉了,脑袋不清楚,变成一团浆糊了?
“喝了多少?”安如雪脸色好看了些。
“两瓶啤酒。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瓶就有点多了,两瓶勉强喝完,就醉了。”微醉的燕小北,比平时话多了一些,有一点絮叨。
“下次别喝酒,喝醉伤身。我给你倒杯温水,就放你床边,半夜你渴了拿起来直接喝。”
“好。”燕小北咧嘴笑了。
安如雪这才翻身下床,开了床头灯,去给燕小北倒了一杯水。
“你先睡吧,我也回房了。明天醒了别出门,我约了田野,明天带你去安氏集团。还有,下次不准再喝多了。”安如雪看着燕小北因醉酒微微泛红的脸,眉头微微蹙起。
“遵命,记住了。”燕小北忙不迭地点头。
安如雪这才放过他,拿起衣服和背包,离开燕小北的房间。
燕小北听到关门声后,才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挠了挠头发,翻来覆去翻滚了两圈蛋炒饭似的,没熄灭身上的热火,反而火势更盛。没办法他只好爬起来,又冲了个冷水澡,才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黎明的天空,唤醒了沉睡的大地。阳光透过窗帘的一角射入室内,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用手挡着那丝光亮,皱眉睁开迷朦的双眼,脑海顿了两秒,随即,脑袋开始一阵一阵刺痛。
“这酒喝的,跟宿醉似的。”燕小北坐起来,揉了揉头,低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恍惚间才想起昨天晚上安如雪来过。
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五点半,比平时起得晚了半小时。
头疼得厉害,今天不能去晨练了。燕小北起来上了个厕所,然后喝了一杯水,躺下又睡了一个多小时。
七点整的时候,燕小北睡醒了,头也不怎么疼了。
他刚洗漱完换好衣服,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这么早?”开门,看到安如雪,燕小北吃惊地问。
“你昨晚喝多了,我怕你醒了宿醉头疼,给你买了点醒酒的药。对了,宿醉后最忌空肚子,顺便我又买了早餐。豆浆油条行吧,我看你经常吃。”安如雪走进来,将买来的东西一股脑都堆在了桌子上。
燕小北将袋子解开,然后把豆浆油条和豆腐脑打开,在桌子上一一摆好:“我16岁就出国去洛杉矶了,在那边也不是没有豆浆油条,但总觉得不是家乡的味道。”
“家乡的味道?那太多了,你下次可以试试喝点粥,吃点小菜,明天我让酒店给你准备。别总吃油炸食品,尤其是地摊小吃,没营养也不卫生。”安如雪说着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
光落在安如雪的身上,逆着光看不太清她的脸。燕小北正看着,忽然就见安如雪侧过脸对他微微一笑,温婉动人,美得让人心动。
燕小北微微发呆,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