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向前开,过了一会儿,忽然就见前面开过来两辆警车,在前面开路的竟然是交警的车。
警车和计程车擦肩而过,燕小北不动声色地看向后视镜,就见警车直奔迈巴赫,目标十分明确,作战十分神速。
“我靠,有警察!”迈巴赫上,开车的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包围上来的警车,不慌不忙地命令:“调转车头,逃。”
“大哥,逃不掉了,咱们被包饺子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好像小混混一样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根本没胆子逃走。
“废物。”男人冷哼一声,突然打了个响指。
“砰--”
开在最前面,即将接近迈巴赫的警车突然起了火,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油箱遇火爆炸,火光瞬间冲天。警车失去控制,在巨大的爆炸作用力改变方向,竟朝着最近的警车横冲直撞过去!
后面的警车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火势瞬间就侵吞了这辆车。没过一会儿,再次发生爆炸,震天的响声,犹如平地惊雷。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附近很多车辆难以反应,来不及刹车,有几辆车一头扎进了火光中。熊熊烈火好像要将天烧个窟窿,而油箱导致的爆炸,也持续发生。
一转眼,一辆车的突然自燃继而爆炸,就造成了连环车祸和爆炸,现场顿时变得混乱,危急,整条车道都被堵住了。
那辆即将落入包围圈的迈巴赫内,小混混吃惊地看着这一幕,正发呆忽然就感觉后脖领被人拎住了。
他惊慌地回头,看到一双犹如恶魔般诡异的眼睛,他吓得失声惨叫,突然就感觉一股热浪从后背扑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丢出去,掉进了熊熊烈火中。
车上,那个戴着墨镜,笑得凶狠的男人迅速关上车门,在火势扩大之前已经调转车头,拐上另一条车道,扬长而去。
另一边,坐在计程车上的燕小北,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意外,太震撼了。
好端端的警车,为什么忽然就自燃了,酿成这样的惨祸?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嘀铃铃--”
手机铃声将燕小北从震惊中唤醒,他急忙接听电话,就听手机里传出苗文远焦急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到爆炸声,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样?我和杜任正在赶过来,马上就到。”
“……”燕小北下意识咽了口唾液,艰难地开口,“苗队,警车突然发生自燃,继而爆炸。事情发生太突然,这里已经变成连环车祸现场,大概有七八辆车同时爆炸,火势惊人,附近很多车都陷入危险中,已经有人弃车逃跑,但是发生爆炸的车辆,没有人逃出来……”
说着说着,燕小北才惊觉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情。
那么多的性命,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葬送其中。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救人。
强烈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充斥着燕小北的胸口,他感到憋屈,愤怒,第一次厌恶自己的异能。如果他的异能不是读心术,而是漫威电影中的英雄,比如超人,比如金刚狼,比如暴风女,就可以在危险发生前阻止这一切,或者轻而易举地将陷入危险中的人救出来。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苗队,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异能者也是人,并不是神。有很多事我们发生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能力阻止。但这不表示我们的存在可有可无,燕小北,救一个人和救十个人,一百个人的意义是一样的。身为警察,我们的责任是维护治安,保护更多的人。但其中肯定有一小部分人,我们没有办法保护,这也是这个社会生存的必然规律,法则内我们无法跳脱,只能尽力做到最好。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些邪恶的罪犯,你想保护朋友和其他无辜的普通人,不是以一己之力去逞强去当英雄,而是要打击犯罪,只有将罪犯绳之以法,才能保护更多的人,你懂了吗?”
燕小北握着手机说不出话,心情沉重到快要滴出水来。
“咚咚咚--”
突然,车窗被敲响了。
燕小北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车窗外苗文远充满探究和担心的双眼。他愣了一秒,慢慢放下拿着手机的手,然后开门走下了车。
“什么也别说,你是心理咨询师,我相信你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杜任,马上封锁现场,尽最大可能帮助被困在车内的人脱困。同时建立隔离带,避免大火继续蔓延。”苗文远拍了拍燕小北的肩膀,然后拨打号码,一边传达命令,一边安排这边赶到的警察,交警一起救人。
燕小北愣了一会儿,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不时有人被解救出来,在火势进一步蔓延之前,被困在附近的车辆都被疏通开了,随后街道彻底戒严,封锁了起来。
失去着火源,火势一会儿就被控制住了。消防队赶到后,随着水柱喷向半空,熊熊烈火渐渐失去了可怕的威势,慢慢变小,最后被无情地扑灭。
几乎在大火被扑灭的同时,另一组全副武装等待救援的消防队正式出场。他们训练有素地冲向还冒着滚滚浓烟的车辆,迅速切割烧得面目全非的车辆,打开逃生的通道,拯救被困在车内的人。
第一辆发生爆炸起火的警车内,四名警察当场死亡,被波及的另外一辆警车内,情况也十分惨烈。其他车辆内,被救出来的人已经被烧得浑身发黑,鲜血很快染红了每一名消防战士。
燕小北看着这一幕,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附近刚好有消防队,又有侦缉队和警队,医院也距离不远。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换个地方,等火势被扑灭,这些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都会被活活烧死。”苗文远略显疲惫地走过来,和燕小北并肩站立,“事发紧急,我临时智慧了一下。现在负责人已经到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燕小北点了点头,默默跟着苗文远的脚步,坐上侦缉7组的专用警车。
杜任不敢将车速开得太快,刚刚的车祸现场太震撼了,让人心生后怕。他开了一会儿车,发现车内气氛严肃,趁着红灯的时候,打开了收音机。
恰好播放的是一首比较抒情的歌曲,缓慢悠扬的音乐,很适合这个时候听,能够舒缓过于沉重的情绪。
“和我说说吧,当时现场发生的事。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错过,我们要找到这起车祸发生的原因,意外还是人为。”苗文远的声音在绿灯亮起来的时候,突兀地响起。
燕小北愣了一下,闭上眼睛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才摆脱心底的恐惧。他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开始回忆:“当时我刚刚挂了你的电话没多久,就看到你安排接应我的警车。警车和我坐着的车插肩而过,快速朝着迈巴赫开过去,眼看就要将其包围。突然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呼地回头就看到其中冲在最前面的警车着了火,撞到另外一辆警车上。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随即火光冲天,吞噬了附近很多来不及躲避的车。有警车,也有私家车和计程车……现场很快乱成了一团……”
“看到第一辆爆炸的车,是从哪里起火的吗?夏天的时候温度过高,车辆是容易发生意外,偶尔有自燃的情况发生。但,也不排除人为的可能。”
燕小北听苗文远说完,再用力回想了一下,恍惚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惊呼:“不对,起火的不是发动机,而是油箱!”
“你确定?”苗文远一下坐直了身体,焦急地问。
“没错。爆炸发生前,我朝后车镜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生了爆炸,我急忙转头,这时两辆警车已经撞到了一起。但是在这之前,后车镜内有火光,那个位置不可能是发动机,一定是油箱!”
“现在的车油箱都是树脂的,本身就有防爆的设计。消防队去年年底曾经做过这方面的实验,我当时在场。我清楚记得实验的内容,消防员将报废车辆的油箱填满油,然后将车身也涂满了油,在发动汽车后点燃油箱,火势瞬间从油箱口开始扩散开,最先起火的地盘是裸露的电线,然后是车内坐垫,隔热层这些易燃的编织物。紧接着发生了一声巨响,是车窗爆裂的声音。这个时候,汽车的底盘火势并不大,油箱的盖子已经蹦飞,大概七分钟后,汽车整个底盘才燃烧起来,轮胎承受不住高温首先爆裂,我当时就躲到墙角去了,被爆裂的碎片击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轮胎都炸完了,火势开始逐渐变小,并没有发生像刚刚车祸时那样恐怖的爆炸。”苗文远越说,神色越凝重。
燕小北微微皱起眉头:“也许,模拟实验无法做到现场事故的多发性多样性,所以无法判断全部的情况?”
“不,那个实验很有针对性和说明性。你注意到了我说的时间吗?油箱自燃到汽车底盘烧起来间隔七分钟,随后才会导致车胎爆炸,整个过程车本身不会爆炸。再说回刚刚的事故现场,首先第一辆警车油箱自燃,紧接着车就爆炸了,车失去控制才撞到了第二辆警车,紧接着就发生了第二次爆炸,然后火光就同时吞没了两辆车?是这样吧?”
“是的。”燕小北再次回忆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
“你看,问题就在这里。首先,油箱是树脂的,没有发生车祸的情况下,油箱破裂自燃的可能性只有不到1%,就算这次刚好巧合真的油箱自燃了,但是你不觉得这辆车爆炸发生的太快了,紧接着发生车祸碰撞后,火势蔓延地速度也太快了。两辆车间隔不到三秒相继爆炸,火光冲天将车辆吞没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是实验燃烧起来的十四倍速度?这是现实,不是电影科技大片。”苗文远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深深看了燕小北一眼,“你很幸运,今天跟踪你的车上有异能者。根据以上的分析,我断定他的异能是操控火,如果当时他的目标不是你身上的龙鸟项链,而是杀了你,你现在已经葬身火海。”
燕小北听苗文远说完,激灵地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就出了一身冷汗。
“苗队,异能者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太恐怖了。”杜任也惊得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异能者,异能者的能力又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出现能够超控火这种自然力的异能者,并非没有可能。一个谷口千鹤,再加上这个超控火的神秘异能者,这个盗墓团伙的实力比我预估的还要强大。看样子我要上报上级,希望这次血的代价能够引起上级重视,同意我的申请建立特案要案,全国范围内通缉谷口千鹤,以及盗墓团伙的全部成员。”苗文远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只有出现无力控制的局面,才能引起重视。
这也是制度体系不完善,以及不重视异能者这个特殊的人类,对其潜在的危险性预估不够的结果。
“燕小北,你现在很危险。我会让仙琳儿搬到你隔壁保护你,她功夫不错,枪法也很准,比起他的异能,她对危险的警觉性也很好,应该对你有所帮助。还有我要提醒你,不要单独面对谷口千鹤或者盗墓团伙的任何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苗文远认真提醒,言语间有强烈的警告意味。
“我知道了。”燕小北没有排斥这种近乎于命令的口吻,这种善意的提醒有时候就需要这种震慑性的语言,才会起到好的警示效果。
“在这里下车吧,否则会打草惊蛇,让盗墓组织知道你已经和警方合作,抓捕他们将会变得更加困难。这是特意为你申请到的手机,里面有智能芯片,即使在没有网络和信号的时候,你也可以和我联系。还有,他带有GPS功能,单方面向我提供你的方位,有助于我时刻掌握你的位置,确保你的安全。”苗文远从口袋里拿出国产手机小米5,单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手机没有任何区别。
燕小北将手机接过来放进口袋里,单手握住车把手就要准备下车。
苗文远忽然喊住了他,最后提醒了一句:“现在开始不要再来侦缉队找我,也不要再给我的手机打电话。有事就用刚刚的手机给我发短信,我在手机里存了暗语,你背下来后删掉然后重新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后再使用。”
“我知道了。”说着,燕小北跳下车。
警车立刻离开,半秒也没有停留。
燕小北在黑暗的小巷里呆了一分多钟后,才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看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平时一样慢慢悠悠地回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