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是什么?”米奇忽然喊道。
燕小北向前看过去,习惯性地推了推黑色眼镜,远处的景色瞬间就移到了眼前,并且做出一系列的分析,将数据以文字的方式呈现在燕小北的眼前。
比如前面20米处路边开得一簇簇娇艳的粉红色花朵,给出的数据是--变色花,早上开花,红色;正午变成白色,15点变成粉红色,21点深红色,24点玫红色,次日16点凋谢。
“是一辆毛驴车,车上坐着一位大娘,看大娘的模样,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燕小北皱起眉头,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大娘?难道是从村长提到的那个村子过来的?我去找村长。”秦胜拔腿就跑,没想到村长和村民们忽然都走了过来。
原本直升机来到村子里,村民知道燕小北他们要走,虽然不舍但依旧热情欢送。热心的大娘和奶奶们,将家里的好东西一股脑往这些人行李里塞,直到正午时分,村民们在大家的劝说下,才回去吃饭和午休。
午休结束后,大部分村民都去收割高粱了。一般来说春作的高粱都是九月份收割,但是燕小北等人的到来,多少影响了收割进度。再加上最近都是晴天,根据多年的生活经验,村长担心马上就会有大雨或者暴雨,因此在昨天开始就宣布抢收地里的农作物。
山村开辟出来的土地并不多,只够村民自给自足的量。但地里活都很累,收了高粱还要晒,再加上其他的农作物,得忙碌几天。
因此午后,村长让老人都回家休息了,能下地的都去干活了,半大小子们和姑娘们加上一些要找村里喂牲口的大娘们留下来,继续为燕小北他们送行。
“村长。”燕小北等人迎过去。
“我们算了算,这飞机飞了八次了,你们也该走了。这来的40多口人里面,和外国人说不到一起去,节目组的人又不怎么远离搭理我们这些村里的人,就和你们关系要好。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和村里的人说了,给其他人送行是身为主人的礼貌,为你们送行是因为咱们的友谊!”村长紧紧抓着燕小北的手,激动地双眼含着热泪,“上次给小鄯送行,我这心里就不舒服,因为这一别,再见之日遥遥无期。但我又从心底里为他们高兴哇,大家的伤都好了,又联系到了外面的人,可以离开这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的小村子,回到繁华的城里去,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现在又轮到你们,我也舍不得啊,但又真心为你们高兴,苦了这几天,终于能出去啦,出去啦……”
“村长,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回来,到时候带一大堆好吃的,还会给孩子们带好多书,带玩具……”燕小北的声音也哽咽了。
“小三,来,把这几天晒好的肉干拿来!”村长喊了一声。
“哎!都带着呢,带着呢。”小三急忙摆摆手,背着肉干的两个壮汉就走了过来。一个人手里面扛着一个布袋子,看那重量,得有一百多斤肉干。
“村长,这是村里人的粮食,我怎么能拿走。”燕小北连忙拒绝,“村长和大家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但是这肉干,不能拿。”
“对,不能拿。”秦胜喊了一句。
“怎么不能拿?在这里住了才几天,看看你们给我们的东西,还教会我们一些自救的技巧,留下那么好的药……这份恩情,这些肉干能还的上几分?”村长紧紧拽着燕小北的手,满脸通红,激动地浑身发抖。
“那,就收下一斤。秦胜,只拿一斤肉干,多了别拿。还有咱的罐头还有多少,再留下十个。巧克力一个都别带走,都留下来!”燕小北红着眼睛喊了一声。
秦胜痛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看到其他6个队员正在翻找行李,一会儿工夫就收拾出了小山高的东西出来。
这里面不只是食物,还有很多工具啊,日用品之类的。除了一些必须带着的,但凡不是那么重要又是村子里需要的,都拿了出来。
安如雪想了又想,还是拿了一把枪和100发子弹出来,偷偷塞进村长的口袋里:“村长,这……留着打猎防身用。村子里的猎枪,太差了,遇到危险不顶事。”
“这可不行,这东西可贵着呢……”村长老脸都涨红了,觉得臊得慌。
“不贵不贵,没有村长的肉干值钱呢。”燕小北正说着,就听到一阵车轱辘声,刚刚还在一公里外的毛驴车,就走到了村口。
村长也愣了,扭头就看到了毛驴车和坐在车上哭哭啼啼的人:“他三娘,你这是怎么了?”
白羽飞身体猛的一震,看向坐在毛驴车上的大娘。
大娘身上沾满了尘土,头发凌乱,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村长,我孙子,被人给绑架了。他们还不要我报警,说报警就等着给我孙子收尸,然后让俺马上回村里,说是给也个叫啥燕子的人传句话……”
“燕子?燕小北?”燕小北太阳穴一跳,猛地上前走了一大步,就到了毛驴车前。
他速度太快了,吓得毛驴后腿了两步,“啊--呃--啊--呃--”惊叫起来。三娘也被燕小北吓了一跳,忘记了哭,呆呆看着燕小北:“燕,对,燕小北。你是?”
“是我。大娘你别急,慢慢说。”燕小北竭力压下心中的焦急。
“哦,你就是那个燕小北?”三娘询问的目光看向村长,村长点了点头,三娘就又看向燕小北,“那个人叫啥我不知道啊,他就让我给你带个东西,顺便带句话。”
三娘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羊皮,送到燕小北眼前:“这个给你,他们说了,这个交给你们,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然后让我传达的话你可听好了,记住了,否则我那孙子就活不成了啊……”
说着,三娘又哭了起来。
“大娘,你别哭,我听着呢,一定记得住。”燕小北急忙说道。
“嗯,就是……他们说啊,没有第9和第10架飞机了,之后不会再来一架飞机,想离开这里,按照地图走吧。否则,10个人就把命都留在这里吧,以及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不留,彻底人间蒸发。”大娘一边哭一边说,哭到最后差点晕厥过去。
燕小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其他人听到脸色也变得又黑又臭。
“靠,这帮孙子,口气真大。来来来,让他滚过来,我看看他是怎么杀了小爷的。还灭了我们所有人的口,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那?”秦胜气得破口大骂。
“秦胜。”燕小北看了他一眼,然后劝慰三娘,“大娘,你的话我们听到了,东西我们也拿到了。我们这就上路,离开这里。”
“小燕啊……”村长眼睛又红了一圈。
“村长,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们而起,当然应该让我们自己解决。您放心,我们不会牵连到村子里的人,我们走了,这里就安全了。”燕小北说完看了大家一眼,大家默契地立刻拿起背包,纷纷走到了燕小北身边。
秦胜把背包递给燕小北,燕小北迅速背上:“村长,还有大娘,大叔,大哥大婶们,我们走了。”
说完,他又看向三娘:“三娘,我们走了,你的孙子就没事了。别哭了,快回村子里等消息吧。”
然后,他转身就走,没有一点犹豫。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去,虽然心情沉重,但是步伐却非常坚定。
“村长……”村民们不安地躁动起来。
“让他们走吧,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但是强留他们,真出什么事,他们会内疚一辈子。他们都还年轻啊,不能在他们心里种下伤痛啊,那样太残忍了。”村子说道。
村民们沉默了,忽然小三吼了一声:“难道就让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走进危险重重的林子里吗?万一遇到狼群,象群呢?让他们因为我们而死,我……我还算是人吗?”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都抄家伙,拼了-……”
“对,拼了……”
“村长!”
村长听到身后村民们热血沸腾的喊声,慢慢转过身,看着那一双双燃烧起火焰的眼睛,突然间说道:“你说,他们像不像13年前,来到村子里的那7个人?”
“……这!”大家都沉默了。
“那个姑娘,是小鄯的女儿吧?”一直哭的三娘突然抹了一把眼泪,看向村长,“还有那个青年,看着和白泽有几分相似,难道是他的儿子?”
“真有几分相似?”村长问道。
“眉眼看上去不是很像,但气质很像,尤其是眼神,一样一样的,看得我心里直突突。说实话,当年那7个人啊,我除了那个小王,最怕的就是白泽了。虽然我知道那孩子心里善良,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三娘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一公里外,白羽飞猛地顿住脚步,飞快转头望向村子的方向。
三娘的话,一字不漏地都传入了他的耳中。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飞快跳动起来,这么多年的寻找,他的身世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白泽,他的爸爸……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燕小北走过来,也看向村子的方向,“离开,是为了保护。这样对我们也好,对他们也好。”
“我知道。”白羽飞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燕小北看着白羽飞的背影,刚刚白羽飞转身的时候,他们的视线相交,虽然只是刹那,但是他却看到了很多片段。
除了生活片段,还有些隐私。唯一让燕小北感到疑惑的是,白羽飞似乎在找寻什么。
他找的东西,和那些村民,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能够感受到白羽飞的情绪强烈动荡,像是激动又像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