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
王津副导演活动了两下脖子,凭空打了个手指,他身前就多了一个70寸的液晶电视,里面显示着两台摄影机拍摄的画面。有一根细长的数据线,一路延伸到宋一鸣身前的笔记本旁,被宋一鸣拿起来,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电脑的USB接口。于是,电视中的画面就源源不断被导入电脑中储存起来。
这种新奇的异能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王津,随后就都被电视中的画面深深吸引了。
比赛现场,米奇和瓦德西还趴在地上呢。突然间他们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天地调转了,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些晕眩感。
晕眩感消失之后,米奇首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就感觉地动山摇,有个庞然大物正从远处跑过来。
他吓了一跳,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色全变了,树林没了,小溪没了,导演和燕小北等伙伴们也不见了。这里只有断壁残垣,只有高耸入天的大树,以及不时路过打酱油的森林小动物。
一米高的小松鼠在百米高的大树上蹦蹦跳跳,摘取半米多高的送塔;一只森林狼跑过来,四米多高七米多长,在地上挖了个坑,一只三米多高的兔子跳出来,一口被狼咬断了脖子,成了盘中餐;飞来的蝴蝶有两个人那么大,成群结队采花酿蜜的蜜蜂,看上去和足球似的,又圆又胖……
“Oh,my god!这是寒武再临?我怎么感觉来到了另一个时空?”米奇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很疼,不是做梦。
“Fuck!”刚爬起来的瓦德西,忍不住也爆了粗口。
眼前的景象太吓人,明知道是幻境,但是也太逼真了。这和全息影像这种高科技不一样,再逼真也是假的,没有声音没有温度也没有触感,只有视觉效果上的震撼。但是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栩栩如生,可以触碰到身边的大树,抚摸粗糙的树皮,还能摘下绿色的树叶,扔到空中,看着树叶转着圈地落下。
风吹过肌肤,冻得一阵哆嗦,阳光落在身上,又觉得暖洋洋的。这些真实的感受,很容易让人的产生错觉,将幻境当做现实。
“这异能真厉害。”瓦德西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倒了一根出来直接塞进嘴里,取出了一个ZIPPO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歪着嘴叼着,眼神斜斜地看着米奇问,“哥们,咱现在打一场怎么样?这鸟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瞧见没,距离咱们也就十米的地方,刚有一个小女孩被老鼠吃了。虽然是假的,但也让我接受不了。”
“我靠,这么凶残?不过这里的生物都这么巨大,老鼠搞不好一只爪子就能把我给拍飞了。”米奇唏嘘不已。
他忽然冲瓦德西伸出手:“给颗烟,我需要镇静。”
“拿去。”瓦德西将香烟丢过来。
米奇接住,拿了一根烟塞进嘴里,只是叼着并没有抽。但是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古惑仔,不像好人。
“感觉不错,有种黑道老大的牛B感觉。”米奇将香烟还给瓦德西。
瓦德西吐了个烟圈,看了米奇一眼:“要不要我让着你点?看你细胳膊细腿的,都会什么?或者异能者?”
“嘿嘿,你猜呢?”
“不好说,不过异能者也没多厉害。我们老大不是异能者,但是照样将异能者打得跪地求饶。”瓦德西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肌肉,“咱练练?我让你一只右手,绝对不欺负你。”
米奇嘿嘿笑了两声:“这话说的,你们外国人来到中国地盘上,我们作为主人又是礼仪之邦,待客之道还是有的。这样吧,你让我抽完这根烟,我直接认输怎么样?”
“有点意思。”瓦德西抽完了烟,随手扔到地上。
“是有点意思。”米奇痞痞地叼着烟,“想动手?来啊,随时欢迎,只要你能打到我就算你赢。放心,我不欺负你,我站着不动,也不还手。Come on,baby!”
瓦德西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掰了一下手腕,正准备动手,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脖子处有风刮过,然后他的喉管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立刻倒在了地上。
“妈呀,吓死我了,怎么说死就死了,我可什么也没干啊!”米奇吓得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看着本来还鲜活的,在说话的人,慢慢地倒在地上,然后脖子和脑袋好像错了位,伤口处的血喷出去一两米高,下雨一样落下来,落在瓦德西的身上后飞溅到四处,一会儿地面就红了一大片。
电视前站着围观的人一下子也沸腾起来,霸能队的人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蔡斯甚至下意识皱起眉头,飞快扫了燕小北一眼。都市异能队也很意外,燕小北盯着画面仔细看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不是米奇,是螳螂。”燕小北指了一下画面中的右下角,“拳头大小,翠绿色,藏在齐腰高的野草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燕小北指着的地方,很快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燕小北所说的螳螂。
但是在比赛现场,米奇并没有发现。
他只是隐约地看到了翠绿色的影子,也许是树叶,也许是看花了。他所处的环境是唐琪通过异能制造出来的环境,北京是寒武再临,城市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满眼绿色,野草长得比人的腰还要高。绿色已经成为最不容易被人视觉分辨出来的颜色,因为到处都是绿色。
螳螂就在这齐腰高的野草中,靠着娇小体型和完美的伪装色,给了瓦德西这致命一击,随后立刻潜伏起来,目标对准米奇,准备二次偷袭。
“喂,你死了没?不是说除了对手能对彼此造成伤害,其他我们看到的都是幻境,是假的吗?”米奇大着胆子走过去,踢了踢瓦德西的脚。
瓦德西眼珠突然动了动,还流着血但说话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喉咙被割破后的漏风感:“我没死?我还以为是你用异能杀了我。”
“靠,老子不干偷袭的事。你没事就赶快起来,别躺地上装死。这里有危险,咱们得马上离开,换个地方开战。否则一会儿你脖子喷血,一会儿我被打爆了头的,不说死不死的事,视觉冲击也受不了啊!”米奇警戒着,他总觉得有种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的错觉,后背一阵阵冒着寒气。
“对,先离开这里。”瓦德西捂着脖子站起来。他还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和真死了一样,疼痛,鲜血,身体麻木,变得僵硬。
可是转眼间,这些感觉都消失了。
但是鲜血还在,脖子上的伤口也在,他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又爬了起来,跑跳正常,嗯,他顺手测了一下心跳,心跳也正常。
“跑,快跑!”米奇像是受惊的兔子,在脚底也冒凉气的瞬间,本能地做出最直接的反应,跑。
他还不忘记拽了瓦德西一下,这两个人拼命地跑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画面显得有点怪异,但是他们没有一点停顿,跑得飞快,围观的两个团队和导演组也紧张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们分明看到在米奇和瓦德西的身后,有最少十只螳螂在追赶。
“快跑,快跑。”米奇疯狂地冲刺,突然间敏感地感觉到一点风的痕迹。这些螳螂再怎么能够伪装,但只要身体动了,就会导致空气的波动,这就是风。
米奇进化后的新技能,空气之刃,不仅仅是能够利用空气进行攻击,还包括对空气的敏感度。任何导致空气震荡,扭曲的细小波动,他都能够捕捉到。
“有螳螂!”米奇猛地回头,眼前出现一条翠绿色的刀腿,刀刃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翠绿色的甲壳上还染着鲜红的血迹!
米奇倒吸凉气,身体发寒。
这是那只刚刚划破瓦德西喉咙的螳螂,上面还沾染着瓦德西的血。尽管这一切都是幻境,眼前这只螳螂也是假的,它不但杀不了人,更伤不了人。
可视觉看到的,却并不是那么回事。逼真的画面以及刚刚瓦德西到底流血的画面,不断在轰炸他的大脑,恐惧和理智直接开战。
“发愣什么,快走啊!”瓦德西在前面吼了一嗓子,突然惨叫了一声,人就摔了下去,立刻被齐腰的草吞没。
“靠,你又怎么了?”米奇的瞳孔突然放大,螳螂攻击了。
它挥刀的一瞬带起了风的波动,空气微微震动了一下,频率很低而且几乎一样,可见螳螂对攻击的控制有多精准,难怪它们是天生的战斗家。但它们找错了目标,螳螂发动攻击时候带起的细小的风的波动,对米奇来说就像是一条清晰的线条,完完全全地落在他的眼中,甚至他能够顺着这些线条捕捉到螳螂的位置。
只不过看到是看到,能不能躲过去靠的不是感觉,是反应,人体对于应变所做出的最直接的反应。
螳螂的速度惊人,尽管米奇经受过全方位的训练,但他毕竟之前是个弯电子科技的宅男,身体素质和反应方面就是普通人,或者比普通人更差,经过训练后勉强能够达到部队士兵的标准,但是和真正的高手相比,差了很多。
比如燕小北,是特种兵,甚至比特种兵更厉害的高手中的高手。而这只螳螂的速度,几乎比燕小北还快。
米奇的神经反应还是慢了,来不及躲避,也根本躲避不了。危急关头,米奇头皮一阵发麻,根本没用思考,身体就本能地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他攻击了。
他速度比螳螂慢了,但是攻击的速度却几乎和螳螂一样快,因为那是异能,由心而发,几乎想到攻击的瞬间,他周围的空气就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震荡。
肉眼可见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导致电视中看到的画面也跟着扭曲了一下,等恢复正常的时候,那只螳螂已经被切碎了,变成了尸体。
再往后看去,后面十多只的螳螂小分队,全都挂掉,身体四分五裂,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
围观的人没有看到发生什么事,但是从草堆中爬起来的瓦德西却看到了。
那只冲到最前面的染着他的血的螳螂,突然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身体倒飞出去。就在这时,突然响起几声叮当的脆声,螳螂在半空中就被肢解了,切成了十多块。后面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螳螂小分队,紧接着步入危险,一只只在空中变得四分五裂,尸体立刻朝着地面掉下。
然后,一切变得很安静,再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了。
“你,你做了什么?你是异能者!”瓦德西突然惊慌地大吼,转身就跑。
米奇转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没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毒,就连跟在瓦德西身边跟拍的迷你摄像机甲,也没有抓拍到这个画面。
“跑什么啊?危险解除了。”米奇吼了一声,然后摸了摸后脑勺自言自语,“哦,好像比起螳螂 ,我更危险?对哦,我们是对手,是竞争关系,不是伙伴。”
米奇猛地追上去,边追边喊:“你别跑啊,咱们打一架,分得出输赢才能离开这个恐怖的幻境啊!你放心,我保证会轻一点,温柔一点,不会让你受伤。”
瓦德西跑得更快了。
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一会儿工夫,就跑出去了很远。渐渐的,好像起雾了,周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米奇猛地停下脚步,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儿。他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环境,隐隐约约的好像远处有一片红色,不知道是花海,还是着火了。
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本能地规避危险。
瓦德西全然不觉米奇已经停止了追赶,甚至完全没用察觉到周围气候的变化。他设定的战术很简单,游斗、消耗。他自信比米奇体力好,而且他打算利用这里的环境,为米奇增加敌人的数量。
比如这里的原住民,蛇虫鼠蚁等。他刚刚就看到一只大老鼠,可惜老鼠不上当,没有被他引过来。不过他已经瞄准了一个新的目标,盘绕在一棵大树上的蛇,这条蛇应该是没有毒性的丝带蛇,但现在看上去比蟒蛇还大,光是蛇头就有一个半篮球那么大,能轻松将人一口吞掉。
“喂。”瓦德西在兴奋之余,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他猛地回头,顿时就愣住了。从他的位置来看,米奇完全就是掉头就跑的样子,刚刚还是捕猎者,这会儿一下就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
这是怎么回事?
瓦德西回头仔细看了又看,没有危险的猛兽。除了那条蛇,但是蛇悠哉地盘绕在树上,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难道,他怕蛇?”瓦德西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