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源缓缓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掩了变成金黄色的瞳孔。他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弯弯的笑容，手指轻轻在地上敲打着缓慢的节奏。
睡梦中，海伦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眼皮翻白，开始剧烈的抽搐。完全不知道的杨瑶正做着噩梦，前面是万丈深渊，刀山火海，身后是狂魔乱舞……
“不要，不要吃了我……”杨瑶也开始抽搐。
“啊——”海伦失声尖叫从眼睛、鼻子、嘴和耳朵同时流出鲜红的血迹。而这时，王渊源手指突然停顿了一下，感觉有腥甜的液体从鼻孔处滑落了下来。
他慢慢抬起手擦了一下鼻子，手上立刻染上血迹。
“果然改变一个人的梦很容易，但是想利用梦操控人很难……”王渊源感觉鼻头一热，又留下猩红的液体。
他轻轻擦了擦血迹，想到了燕小北，想到了他的心愿。
“不能让他们的目的得逞，神秘植物必须消灭掉，还有燕小北，我绝对不能让他失望。、我想，想和他一起生活，我想拥有和我一样的伙伴，不再孤单……”王渊源咬紧牙关坚持着。
鼻血缓慢低落，他顾不上擦，很快鼻血低落在他身前的衣襟上，染红了一片。
“放开我……”海伦突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很快她就因为无法呼吸剧烈地挣扎，抽搐，脸色泛白，唇色泛青。
“啊——”又一声惨叫。
杨瑶惊坐而起，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她双眼瞳孔放大，眼光涣散，仿佛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
“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差一点在梦中死去。天哪，这太可怕了。”杨瑶心有余悸地抚摸了一下胸口，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还活着，她还活着。
杨瑶刚松了口气，突然就觉得身后发寒，惊讶地刚要回头，脖子上就多出了一双手，狠狠掐住了她。
“海伦……”杨瑶无法呼吸，拼命地拍打海伦的胳膊。
“去死吧，我要你死……”海伦闭着眼睛，血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脸色木纳，声音刻板，一字一顿。然而她的力气却很大，掐住杨瑶脖子的十根手指，慢慢变长的指甲十分尖锐，狠狠刺入杨瑶的肌肤，顿时血流如注。
“嘶——”杨瑶痛得几乎翻白眼。
她用力挣脱了几下，反抗导致伤口撕裂的面积增大，引来剧痛。杨瑶眼泪都要留下来了，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同伴杀了？
不！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杨瑶眼睛已经向外突突了，肺部感觉快要炸掉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快，要快！杨瑶不假思索地移开一只手，摸向自己的战术腰包。
她想找军刀，但是她快没时间了，争分夺秒间，杨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愣了一下，果断拿起来用力贴在海伦的腰上。
“啊——”海伦发出刺耳的尖叫。
杨瑶趁机将海伦推开，一手拿着防狼电击棒，一边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她的对面，海伦被电得浑身抽搐了几下，睫毛快速翕动了几下。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王渊源，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王渊源看海伦即将从梦中醒来，顾不得擦伤嘴角，急忙再次透过梦境操纵海伦。海伦的身体突然传出咔吧咔吧的声音，杨瑶目瞪口呆看着海伦一点点直起身体，脖子左右扭动，犹如末日丧尸一样，再一次闭着眼睛扑向了她。
“海伦，你想干什么！”杨瑶失声尖叫。
海伦嘴里叫嚣着“杀了你”，在王渊源的操纵下，犹如猛虎下山，不断扑向逃窜的杨瑶。杨瑶几次差点被海伦抓到，手忙脚乱的在地上连滚带爬，才险险躲开。
“海伦，你这个疯子！”杨瑶顾忌海伦和BOSS的关系，一直隐忍。可是当她看到海伦从战术腰包中取出了手枪，她惊吓地瞪大了眼睛。
不能坐以待毙，就只能杀出活路。
杨瑶再也无法容忍，从腰间取出自己的皮鞭，抢先一步发动攻击。火红的皮鞭狠狠抽打在海伦的手腕上，海伦吃痛地缩了一下手腕，枪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警报暂时解除，杨瑶却没有轻易放过海伦。
她眼底闪着不知名的仇恨，手中的皮鞭在她的操控下，犹如闪电般快速地袭向海伦的脖子。
“咳咳——”王渊源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蜷成了一团。他的口中，大口大口往外流着鲜血，地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海伦的眼珠在眼皮下快速地左右移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刹那，杨瑶的皮鞭刚好缠住她的脖子，用力往回一带，海伦就摔在了地上，脖子上被鞭子勒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找死！”海伦吃痛惊呼的同时，一把抓住了杨瑶的皮鞭。
杨瑶短暂愣神了一下，看到海伦眼底的恨意，突然恶向胆边生。组织里，她的地位越来越低，虽然她不择手段爬上了BOSS的床，但是BOSS向来冷血，只看重个人实力和对组织的贡献。
上一次的任务，她不但失败，还让组织损失了两个异能者。如果不是最后关头BOSS改变主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被海伦这个外国女人给活剐了。
而且最近，BOSS显然对海伦更感兴趣，有好几次他看到BOSS的手摸在海伦性感的臀部上，海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贱。
“你不是海伦，你是被恶魔控制的傀儡！”杨瑶大吼一声，皮鞭抽过去，落在海伦的后背上。
顷刻间，海伦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
“你敢弄伤我！”海伦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她是猫女异能者，身体的敏捷度和速度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因此一年四季都只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正是这样的装扮，给了杨瑶机会。
“啪——”
又是狠狠一鞭子抽打过来。
海伦忍住后背上火辣辣的刺痛，一个转身从地上爬起来后，身体的速度优势就体现了出来。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最为可怕的是，每一次她躲开杨瑶的攻击，动作都悄无声息，整个人悄然蹿出，悄然躲闪，没有半点声响。
“就这点本事？”海伦冷哼一声，双手上的指甲似乎变得更长，也更尖锐。
她猛地发动攻击，身体移动的过程中，带着一串淡淡的幻影，很难令人捕捉到她准确的具体位置。而她的攻击也不容小觑，利爪专找要害下手，只要逼近到杨瑶身边，变完全不给杨瑶躲闪的机会，锋利的爪子在杨瑶身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抓痕。
每一道血痕，都十多厘米长，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最浅的位置也有1cm深，血一汩一汩地往外冒。
杨瑶疼得直哆嗦，气得脸色发白：“你这个妖妇，勾搭BOSS不算，还想趁着和BOSS走散杀我灭口，丫呸的，贱货！去死吧！”
杨瑶大喊一声，将鞭子重重甩了出去。
海伦伶俐地一个后空翻，躲开了杨瑶的攻击。她身体还没落地，突然身体发寒，感觉到一前所未有的恐怖。海伦呆了呆，急忙抬起头，恰好看到枪口对着她的额头，杨瑶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枪就响了。
“砰——”
海伦下意识躲避，可谁想到这一枪打偏了，海伦如果不躲，子弹会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但是她这一动，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枪响的瞬间，海伦的额头上就多了个小红点，鲜血顺着子弹口往外流。
“你杀了我——”海伦瞪大了眼睛，身体慢慢倒下。
直到死，海伦仍不敢置信会输给杨瑶。
“死了，真的死了。”杨瑶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她现在有点发呆，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提不起劲，腿也是软的。
她真的把海伦杀了。
BOSS如果找她要人怎么办？杀人的快感还没来得及绽放，杨瑶就因为恐惧，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杀了人！”王渊源咯咯地笑起来。
海伦射去一道伶俐的目光，却愣住了。距离她几米之外的王渊源，身体蜷缩成一团，嘴角残留着鲜血的痕迹，看起来有点惨。
“命真大，海伦居然没有杀死你。”杨瑶嘀咕两句，突然眼珠一转，猛地冲过去将王渊源像小鸡一样从地上拎起来，“是你，我知道是你干的。是你蛊惑了海伦让她杀了我，我是自卫，我没有杀她。”
“不，是你干的。”王渊源一阵气闷吐了口血，喷在杨瑶的脸上。杨瑶抹了一把脸，血腥味在鼻间炸开，吓得她一把将王渊源丢出去。
王渊源摔在地上，仍止不住地笑：“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吗？”
“……真的是你！”杨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王渊源没有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瑶，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杨瑶被他盯得一阵发毛，恰好腰间别着的对讲机这时候响起来，吓得她跳起来——
“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终于有信号了。我这边清理了一些被神秘植物感染和控制的变异动物，但是并没有找到神秘植物。你那边进行得顺利吗？燕小北他们进入地宫这么久，还没有发现吗？”对讲机嗡嗡地响着，杂音很大。
杨瑶紧张地差点将刚拿到手里的对讲机扔出去，战战兢兢地回答：“B……BOSS，海伦把人更丢了，燕小北等人可能找到了机关，将我们甩掉了。”
“愚蠢。”
“不是我，我说跟紧点，海伦不但不同意，路上还故意磨蹭，放慢速度我们才会跟丢了人。”杨瑶拿着对讲机的手在不停颤抖，她一边擦汗一边编造谎言。
“……”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
杨瑶不但没有松口气，一颗心反而提到了嗓子眼。BOSS保持沉默，表示他真的生气了。
“BOSS……”杨瑶整张脸变得煞白，腿软地几乎要站不住，“BOSS，海伦背叛了，她和王渊源合谋想杀了我，但是被我识破。于是海伦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我杀了来遮掩暴露的身份，我们和她扭打起来，差点就再也见不到BOSS。”
“海伦背叛？”
“嗯，她要杀了我，她甚至对我使用了异能。我浑身都是伤，眼看不敌要被她杀掉的时候，我想到了BOSS，鼓起勇气和她纠缠，终于找到机会逃出生天。”杨瑶费力编织谎言，试图让自己的说辞看上去更有说服力，值得信任。
“你把她杀了。”
“……”杨瑶这才感觉到一股冷意，正源源不断从对讲机那边渗透过来。难道BOSS有所怀疑，还是知道了什么？
杨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连忙解释：“我是自卫，我不想伤她，但是我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我。”
“你待在原地不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哦，好的。”杨瑶听着对讲机传出机器故障的声音，激灵地打了个冷颤，伸手往后背一摸，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对讲机里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杨瑶跌坐在地上。
王渊源看着杨瑶狼狈的模样，笑出声来。
“小混蛋，你找死！”杨瑶扑过去，一把掐住王渊源的脖子。
王渊源费力地说：“杀我灭口，好啊……”
杨瑶手一顿，脸整个变了。
BOSS如果对海伦的死心存怀疑，那么王渊源就是唯一能证明她是自卫杀人的证人。杨瑶刚要松手，突然凶狠地将王渊源提到自己眼前，凶狠地咬着后槽牙说：“记住，刚刚发生的的一切，一字不差地说给BOSS听。但是对我不利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也不要添油加醋，要恰到好处，否则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凭什么要帮你？”
“因为海伦死了，这一刻你和我都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杨瑶眼底闪着凶光。
王渊源看着杨瑶，杨瑶也看着他，并没有松开手，直到王渊源慢慢点点头，杨瑶才松开手。这时，因为被勒住脖子，王渊源整张脸憋得通红。得到呼吸的自由，他的身体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息，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