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元年,国二十,天下动乱,魏王协当朝长公主之夫婿前往云雨寺祭拜,当时天下瘟疫横行,堪比当年万默族之窘境。就连风水福地安都都没能幸免于难。
“师父在想什么?”万默族虽小,但是有着族长冷情以及各大长老的守护,无论遇上什么样子的困境,似乎最终都会化险为夷。
“我在想,魏国还能撑多久?”冷情凋把玩着手中的那颗琉璃珠,表情不悲不喜的说道、
“师父的意思是,魏国不久之后将要亡国了?”此时的黎汐笙已经是一个俊朗少年的模样,少了几分曾经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这场瘟疫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王无德行,枉为人君,坐拥天下三五载已经是上天垂怜了。”冷情凋似乎知因果,晓前世。
“师父,徒儿请命,救济天下百姓,还望师父成全。”黎汐笙单膝跪地,此时的他不仅仅是个英气逼人的少年,还是个心怀天下的少年。
“也好,你心怀天下,为师很高兴,只希望你路上一切小心,切不可以逞强。”冷情凋看着黎汐笙,似乎料到了他的心思。
“只是徒儿还有一事相求。”黎汐笙顿了顿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喃喃的说道。
“你说吧。”冷情凋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徒儿想只身一人前往,不愿意带着恋儿,此番一行,不知是生是死,还希望恋儿师妹可以留在族中,一生平安。”黎汐笙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好,为师的答应你。”冷情凋点了点头,黎汐笙原本凝重的脸上晕开了一抹笑意。
“只是,为师的还有一句嘱托,这世上,有好多事不是顺人心,合人意的,你要记得,有些结果,也许和你想的不同。”冷情凋这话说的隐晦,其实自从上次江湖一行归来,冷情凋似乎就看出了黎汐笙对于柳绝恋的心思,只是,见事态没有发展的太过于严重,也就不便再多说些什么。
“师父此话何意?”黎汐笙自然是没有明白冷情凋的意思,追问了句,冷情凋只是摆摆手,不愿意做过多的解释。
“那徒儿便去大长老那里寻得当年的几个方子,希望有用。”黎汐笙起身想着大长老的住处走去。
“师父,师兄这是要去哪里?”柳绝恋倒是越发的在意起身边的琐事了。
“他去大长老那里寻药了。”冷情凋回答,并没有多说什么。
“师兄好端端的为何要寻药?”柳绝恋倒是鲜少这么多的话。
“他不忍天下百姓受苦,想着救济苍生。”冷情凋说道。
“不过,他执意要你留在这万默族,不愿你与之一同冒险,希望你成全。”冷情凋想了一会儿补充道。
“可是,一路凶险,师兄总是要有个人帮衬着才好,不如,师父就让我与师兄同去了吧。”柳绝恋霎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好多了。
“你就成全了汐笙的心意吧,他这个做师兄的也总算是有了点师兄的样子,更何况,你要留下来,你的机会要来了。”冷情凋淡淡的说。
柳绝恋当然知道冷情凋口中所指的机会是什么,是她为母亲报仇的机会。柳绝恋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夏俊生,你的报应终于要来了。”嘴唇咬的发紫。
“汐笙,你怎么来了。”逸尘看到黎汐笙笑着问道,还是幼年时候那个憨憨的模样。
“我来找大长老讨药方来了。”黎汐笙笑着说道,对于自己要去外面救疫民的事情,是只字未提,自己的好兄弟,怎么忍心带着他一起冒险呢。
“你小子不是打算偷大长老剩下的那最后一支灵芝吧,打着寻药方的幌子,我可告诉你,大长老这次要是再罚你,我可是不会帮着求情的。”逸尘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回想起来,当年饿着肚子在祠堂里面跪了那样久,还是历历在目的呢。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会让大长老不省心。”黎汐笙一记拳头打在逸尘的胸口。
“长老在里头的禅房。”逸尘笑着说道,伸手一指,指向院子最尽头的那间房子。
大长老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躲在这禅房里参禅的,清静的,不喜欢被打扰。
“你来了。”黎汐笙抬手敲门,还没等叩响门上的铁环,大长老就像未卜先知似的,先说了话。
“长老怎么知道是我?”黎汐笙一时好奇,推开门精致走了进去。
“你忘记我有一双特别的耳朵了。”大长老笑了笑,长长的眉毛几乎要把眼睛盖住了,白花花的,很多道褶子的脸上,倒是看得出几分慈祥。
是啊,黎汐笙忘记了大长老有一双听力极为灵敏的耳朵,耳骨特别突出,耳垂厚重,耳窝极大,算是上天给他特别的礼物吧。
“我来求药的。”黎汐笙开门见山。
“此药方是我当年救济万默族时疫所得,希望对你有用,这灵芝也是当时在凶灵雪山所采,一共三只,其中一只当时做药引子用了,另外一只,被你和逸尘偷偷的偷去剁碎了放在了族长的红烧肉了,现在就剩这一只了,希望能帮上你什么忙。”大长老倒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了黎汐笙,黎汐笙谢过大长老之后便拜别的。
黎汐笙离开万默族的时候是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谁也不曾告知,只是一纸书信不定归期,其实,在离开之前,他就做好了也许永远都回不来的打算了。
“若我不幸死于时疫,只希望师父恋儿一切安好,万默族康泰常在,再无其他牵挂。”黎汐笙的书信不长确实字字铿锵,真切。
当大家发现他不在了的时候,他已经启程在路上,走了好远,好远。
柳绝恋看着黎汐笙留下的一纸书信,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她自然不知这情绪因何而起,只是愈发的深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