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侯爷夫人的迷迭香起了作用,故事讲到了这里,安远侯竟然有些头晕,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其实,我挺矛盾的,想要离开有舍不得离开。”吴嫣儿右手抚摸着安远侯附在床边的头说道。
“只是为了一个情字,让那么多的人为我可以活下去付出代价,似乎是件太自私的事情了,我无时无刻不觉得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找我索命,问我为什么我的命就那般的贵重,要用她们的命去换。我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吴嫣儿的声音有些高,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了吧。
“小姐,您别这样,红妆求您了。您不在了,要红妆怎么办?”跪在地上的婢女像是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小姐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
“如果吴魏两国没有纷争就好了,柳姑娘,你说如果这辈子我都不遇上他,是不是会过得很好,不会像现在这般爱的深沉?只可惜,没有遇见他的人生怎么会完整。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后悔放了他,就算我背上了让吴国灭亡的罪名。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之前,在死人堆儿里还没有失去意识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活下去,更加的没想到他会去寻我。不过还好,终于我还是心愿的偿的做了他的新娘,不管过程有多辛苦,我自己有多难受,终于,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其实我挺希望他忘记我这个活死人,找一个真正爱他的姑娘。他是一个多么洒脱的人,我多不愿意看到自己去束缚着他自由的灵魂。我还是喜欢看到那个整日里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功名尘土的他,还是喜欢看见事事不拘小节,今朝有酒今朝醉,且不去管明日事的他。柳姑娘,我知道你是种蛊人,尽得冷情凋的真传,我求你,让老爷忘了了吧。”
柳绝恋自然知道,她的断念蛊,自然也可以让安远侯永远的忘记吴嫣儿,只是,现在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确定?”柳绝恋看着吴嫣儿不相信的再一次问道。
“当我真正活着的时候,当我真的有心脏在左心房跳动的时候,我是希望他记得我的,永远的记得我,只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体内已经腐烂到极限了,没有多少日子了,与其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不如让他忘了我,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和一个面色温和的姑娘,我舍不得看着他难过,更加的舍不得今后这世上独留他一个人,冷清的安远侯府。我的存在已经害的他兄弟反目,天下不解,如今这些,我想统统还给他,他是个好人,本是应该好好的活着的,不该为了我这个活死人断送了一辈子。”吴嫣儿一字一顿的说道。
“小姐,您觉得这样对老爷公平吗?您总是这样,可是,您有没有问过老爷,问过老爷是否愿意忘了小姐,小姐只是心疼老爷的难过,心疼老爷的额孤苦伶仃,倒是半分没有可怜红妆,红妆自小就跟着小姐,现在,如果小姐不在了,您要红妆去哪里?小姐就不害怕红妆难过的吗?”跪在地上的红衣婢女哭得有些声音沙哑。
“红妆,我也舍不得你。你我名义上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可是,我不能再留在这世上为大家涂添烦恼的,你答应我,在我走了以后,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我也好放心的下你,你这般的年纪了,总不能做我一辈子的丫鬟,总是要嫁人的呀,总是要找个好人照顾你,将来有好多个孩子,过了好多年,孩子也有了孩子,真好,只可惜,我没有那样的福气。”吴嫣儿笑着,目光里似乎有一些涣散。
“红妆不愿意嫁人,红妆只是愿意永远的呆在小姐身边,守着小姐,一步也不离开,老爷说肯定会有法子要小姐好起来,小姐你要相信老爷的才好。”
“他是个好人,只可惜,因为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不愿意让他继续错下去,红妆我不在了,记得回来多替我看看他,看看他过得是否安好,逢年过节的时候记得给我烧封信,告诉我你们过得好不好。”吴嫣儿一直在笑着,那笑容明媚阳光,就好像是冬日里的眼光,温暖却不耀眼。
“柳姑娘,我们一起去下面放了那些无辜的人吧。”吴嫣儿笑着说道。柳绝恋小心翼翼的扶着吴嫣儿从床上起来,吴嫣儿的身体轻的像一片叶子。
“真好,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轻松过。”吴嫣儿笑着说道。
“地下室的长廊幽暗如常,吴嫣儿脚步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很吃力的样子,终于还是来到了地下室的最深处。”
“你们自由了,我也自由了。”吴嫣儿笑着说道。
大概是许久都没有见到眼光了吧,十二个人翁里的女人前所未有的平静,但是,仅仅是在一盏茶的功夫,太阳下的他们像是忽然消失了似的,化成了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吴嫣儿有些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
“那桂树不仅是吸食鲜血,还会吸食人的精气,她们已经不行了。”红妆说道。
“到底我还是害死了她们。”柳绝恋的脸上越发的悲伤。一步一步的向着后院最深处那扇上了锁的大门走去,红妆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以前,你们都骗我说这里阴气太重,不让我来,这次圆了我的心愿吧,我怕再不看就没有机会了。”吴嫣儿笑着说道。
那桂花树上的红色桂花开的正烂漫,美得像一片云霞,那样的不真实。
“真好,比我想象的还要美。红妆,如果我不在了,就把我埋在这红色的桂花树下吧,守着他,守着安远侯府,守着我的风景。”
“小姐说什么我都答应,红妆什么都答应你。”红妆姑娘的眼睛泪痕久久没有褪去。吴嫣儿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靠着红色的桂花树坐了下来,眼神里的光芒又涣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