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帆想着,和卢开军一别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再见,可是万万没想到,前脚在鉴宝大会上道了别,后脚这家伙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而且看卢开军那个眼神,怎么都有点来者不善的架势。
杨帆看了看身边的白若芸,又看了看那边站着的卢开军,感觉自己这一趟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撞了个正着。本来对着卢开军,杨帆是打算什么也不提的,但是现在杨帆和白若芸这么肩并肩的一起回来,估计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杨帆……”身边的白若芸还有些虚弱,低低的声音唤着杨帆。
杨帆闻声哪还有心思管卢开军,赶忙凑近白若芸脸庞,以为她身体哪里不舒服,一边仔细观察她脸色,一边忍不住用手撩开她脸上有些乱了的发丝,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杨帆的紧张和细心,白若芸心中一片朦胧,连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飘忽。
不过白若芸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好让杨帆安心,另一边,她又忍不住有些纠结之色地看了看卢开军,显得似乎是有些忌惮这个人的存在的。
杨帆一看白若芸的表情心中就立刻有底了,于是便沉了脸色,重又抬头看着卢开军。不过这时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鉴宝大会上那副谦恭态度,而是换了副深沉老练的神色。
“哟,这不是卢大师吗?想不到我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杨帆先出声和卢开军搭话,说的是在普通不过的寒暄话,不过这口吻仔细听来,却是将卢开军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辈分上。
虽说话里尊称了句“卢大师”。不过卢开军就是再傻,也自然听得出来,这句“卢大师”大有揶揄之意。
“有缘吗?我倒不觉得。毕竟来之前,我也没打算再见你是不是?况且你叫什么来着?实在抱歉的很,之前会场上群英荟萃,阁下却没什么出色之处,所以卢某未能记住你的名字,真是不好意思的很。”
当时在鉴宝大会上,杨帆虽然没有刻意表现的出众,不过周围人对他也是十分看重的很,而且当时卢开军还亲口叫过杨帆的名字,而此时此刻,卢开军却说不记得杨帆的名字,这不得不说,卢开军是有点着急了。
“哎,看卢大师也不多老的样子,没想到记性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可惜了了啊,您不记得我名字不要紧,我再给您说一次,我叫杨帆,杨帆的杨,杨帆的帆,希望您可不要在健忘,免得下次何人聊天,不知道人家说的是谁了。”
果然,杨帆就抓住了卢开军装作不记得他这件事,狠狠地挖苦了一番。而且还之言卢开军将来一定会和别人聊起他,不可谓不狂。
“你!”卢开军眉头一锁,脸色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
平日里被人架在神坛上惯了的卢开军,还从没有和人这样呛声过,所以遇到杨帆,他不由得有些急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杨帆竟然如此张狂,竟然真就敢不把他卢开军当一回事了。这种气,卢开军哪里受得了。
“哼,别以为你侥幸赌赢了区区一次,就真的自以为了不起了,别忘了,古玩这一行可不是靠运气就成长久的,一山还有一山高。”卢开军沉声厉色,显然有挑衅之意。
“是不是侥幸或者运气,你将来自然有机会见识到。”杨帆丝毫不把卢开军的挑衅当作一回事,他两手在胸前一环,面孔高高的昂起来,竟然是用一种睥睨的眼色在看卢开军。那样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个凌驾在别人头上的神一样。
卢开军气的暗自咬牙,脸色黑的像是落雨前的天空一样。
“要看是不是侥幸或者运气,就别等什么将来了,我们现在就来见证见证可好?”卢开军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了,就是挑战。
杨帆虽然平时不是张狂惯了的那种人,不过骨子里自然也有一股属于他自己的那股子傲气,况且都是大男人,男人之间的挑战,要是不接下来,可就不是掉面的事儿,而是有没有骨气的事了。
“好说,虽说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有时间,不过,倒是可以奉陪一二。”杨帆淡定自若,轻易就把这个挑战给应了下来。
“杨帆……”一旁白若芸一听杨帆竟然接了卢开军的挑战,当下就急了,拉着杨帆袖子,脸色显得很是不安。
“怎么了?”杨帆问道。
“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答应啊,要是输了的话,你以后在行里的名声可就难听了啊。”
确实,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学无术,这些标签无论是哪一个打在杨帆脸上,那将来他在古玩界里恐怕都要混不下去了。
古玩界不比其他行业,这里有一种独到无二的规则。这种规则不是明文规定的东西,但是有时候却比其他行业那些个明文规定要权威的多。其中十分重要的一项,便是品行。
一个人要是品行不端,那别说鉴宝了,根本就不会有玩家跟他交流。因为一个没有品德的人嘴里是不会有什么真话的,就算他手里有再多惊世珍宝,恐怕最终也只能沦落为一个粗鄙的商人罢了,而被古玩界彻底排斥在外。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啊?”杨帆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因为他确实没有想过,白若芸竟然会担心他要输给卢开军。
不过细细想来,也觉得白若芸会有这种担忧,也是不无道理的。毕竟这些年来,自己虽然暗暗中有不少成就,但是平日里自己一直低调的很,就算是做出一些成绩,也会故意在人前表现的平淡,或者以运气好之类的说辞推诿过去。
如此说来,除了圈里一些真正懂得识人断面的老前辈之外,恐怕大部分人都把他杨帆当作普通人,甚至是庸碌之辈了吧。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只是担心你。”白若芸生怕自己不小心伤了杨帆的自尊,所以赶紧出言补救。“你也知道,古玩这一行虽然不全然是靠运气,但是运气却着实是不能忽略的因素,假若你这次输了,就算是输在运气上,别人也不会管的。”
看白若芸为自己如此殚心竭虑的样子,杨帆忍不住心中略略一暖,便伸手轻轻拍了拍白若芸纤弱的肩膀,报以安然的一笑。
“放心吧,我有自信,不管是实力还是运气,我身上都是有的。”
杨帆说的话还有放在肩头的手,都令白若芸如沐春风。
“好,你这样说,我相信你。”白若芸选择相信杨帆的实力,于是收起自己几乎泛滥的担忧。
杨帆安慰好了白若芸,才重新看向卢开军。淡淡而自信的笑着,说:“既然你想看我的本事,那道儿由你化出来,我杨帆一定奉陪到底。”
“哼,要不了多久,你就等着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吧。”卢开军面色阴鸷,说出的话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
不过杨帆还是那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继续催促道:“别说的好像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一样,我怕你到时候看到结果会受不了。”说着又道:“还是别耽搁了,我还要送白若芸回家,你还是快划下道吧,我好走人。”
“狂妄,太狂妄了!”卢开军已经气糊涂了,连着都第三遍说杨帆狂妄的话了。
不过好在卢开军很快还是清醒了,便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正好圈里一位泰斗级的老先生就住在这附近,我们去他那里,一切交给他老人家主持。”
“现在?去别人家?”杨帆一听简直有点理解不能,别说这么临时起意了,况且别人老先生家又不是茶楼饭馆,这么随意就能去打扰的。
“你不用做无谓的担心,杜默老先生的名气想必你一定听说过,能不能请动他老人家那是我的事,你只管说你信不信得过这位杜默老先生,以及你到底敢不敢去就行了。”
杜默老先生的名气,饶是杨帆这样的后起之秀,也是绝对听说过的。听闻这位老人家性情耿直,在古玩街里十分受人敬重,请他主持,这公正性自然是不用担心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卢开军到底是走了哪一份的因缘,竟然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请动杜默老先生。
本来杨帆觉得,既然是见这么一位圈里的泰斗级人物,那么自己自然要做一点准备,最起码备一点伴手礼才像话,不过那边卢开军却会错意,以为杨帆是怯场了找理由开脱,所以嘴里说出来的话尤其的不好听。
杨帆无可奈何的,只好先安顿白若芸,然后就这么空着手就跟卢开军走了。
卢开军说杜默老先生就住在附近,但其实路途还是十分遥远的,等他们到了杜默老先生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杨帆进门前还有些尴尬,怕万一赶上人老先生一家吃晚饭的时间,那就真的不合适了。
不过说来也巧,门一打开,就见杜默老先生家里灯火通明,里面一片人声鼎沸之势。待走进去看,才发现这里已经在举办一场鉴宝大会,圈里不少熟面孔都来参加了。
怪不得这个卢开军这么有自信能得到杜默老先生主持,合着人家老先生今晚本来就在做这件事,他们今天晚上来凑个热闹,人家杜默老先生怎么着也不会不答应。
“杜老先生,许久不见,您老风采依旧啊。”
一进门,卢开军便打开一个夸装的笑容,大声寒暄着和杜默老先生握手。
杜默老先生和传闻里的一样,德高望重,戴着一副眼睛,穿着青灰色马甲,虽然一头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依然可以设想,他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文人佳士。
“哦,小卢啊,是许久不见了。”
无论是按年龄还是辈分上来看,杜默老先生对卢开军这一声“小卢”都是叫的起的,不过卢开军听了还是脸色变了变,估计不管怎么样,他都有点受不了别人把他放的低了。
杨帆相比之下就随意的多,也上前和杜默老先生问候:“杜老先生您好,我是小杨。”因为体谅杜老先生年纪已经大了,杨帆干脆也不说自己全名了,想必今晚如此繁闹,老先生也是记不得许多的,还不如按照他的习惯,直接报上自己的姓就好了。
“小杨?”杜默老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像是要仔细看清来人。
看了好一会,杜默老先生眯起眼睛一笑,大声道:“你就是杨帆吧?怎么说自己小杨了,年轻人没必要这样谦虚嘛。”
这话一出,杨帆自己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没想到素未谋面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竟然能认出他。
相反的,一边的卢开军脸色就难看极了,因为仅仅从称呼上看,他显然不及杨帆这么招老先生看重。
“杜老先生,您怎么会认识我的呢?”杨帆不由得问道。
“嗯,我虽然没见过你,不过我不少老朋友对你可是青眼有加啊,最近圈子里姓杨的年轻人又不多,你突然冒出来,我就猜到十有八九是你了。”
于是本来是卢开军起了头来这里挑战的,却没想到几乎成了杨帆的见面会了。最后在杜默老先生的主持下,请出了几尊市面上不太常见的老物件,让杨帆和卢开军坚定年份。
杨帆平时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物件,所以当时几乎一眼就看出几件老物件的年份,相反的,卢开军只对常规意义上的古董比较有研究,对这种稀奇物就不是特别拿手,最后虽然也答的大差不差,但是和杨帆比起来,就捉襟见肘了。
一夜长灯明澈,大客厅中人头攒动,杨帆这一次算是真正的崭露头角,赢得了不少的掌声。
在即将散场的最后,杨帆突然眼角在人群中撇到一抹熟悉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是白若芸。
“你怎么没有在家里休息,什么时候跟来的?”一来是大吃了一惊,二来是担忧白若芸的身体,杨帆心中急的几乎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白若芸本来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在刚才那一针专门为了杨帆而擂动的掌声热潮里,白若芸也激动了,所以现在面色有些绯红。
杨帆带着白若芸离开了杜默老先生家里,路上灯火熹微,光景仅仅能供杨帆勉强看清白若芸的脸。
“我……我担心你……就跟来了。”
“傻瓜,夜深露重,你怎么就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呢?”杨帆忍不住责怪,但是语气却是充满了令人心中发甜的关怀。
那一刻,白若芸心中是甜蜜的,而杨帆的心中,也是充满了一种氤氲梦幻的感觉。
“若芸……我想……”杨帆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他突然感觉自己疯了一般地想要亲吻白若芸。
但是下一秒,面前的白若芸的俏丽的脸孔突然在自己面前无限地放大,知道最后无法被视线框住——白若芸靠近杨帆,并深深地亲吻在他的唇上。
那个一向害羞而端庄的白若芸,竟然在此时此刻,主动亲吻了自己。一直到白若芸的脸孔完全离开自己的脸,杨帆还如坠云雾,感觉无比的不真实。
直到再过了数秒,杨帆才恍然大悟一般,猛然抱住了白若芸纤细瘦弱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地说:“若芸,我要娶你,若芸,嫁给我!”
白若芸因为激动和羞涩,发不出声音,但是小小的脸孔深埋在杨帆胸前,并重重地点头,以表达自己的同意。
于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既在意料外,又在情理之中,就这么举办了。
杨帆和白若芸共同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明媚的日子,散发着清香的花瓣一路铺散,就像漫天下过了一阵鲜花的大雨,街道与房屋都被这花瓣蒙上了浓浓的,婚礼的喜庆。
白若芸穿着一袭洁白而修长的婚纱出现在杨帆的视线中,背后拖拽着孔雀尾一般华丽的摆。在父亲白长峰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宾客满座的婚礼教堂。
六个花童手持着装满花瓣的小花篮,走在新娘的前面,将象征婚姻纯洁的洁白花瓣高高抛洒上半空。周围的宾客们也沐浴着花瓣的洗礼,感受着来自婚礼仪式的美好温馨。
杨帆站在礼堂的里头,手捧鲜花,用目光迎接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白若芸。
此时此刻,他感觉白若芸就像天上随着白色云霞降落的仙子,现在终于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父亲白长峰在走完礼堂宾客席的时候,便松开了女儿的手,意味放心将心爱的女儿放开,任由她走向另一断美好人生。
本来剩下的这段路应该由白若芸自己走过,但是礼堂深处的杨帆已经等不及。
只见他迈着大大的步子,双臂大大地张开,像迎接幸福照样的孩童一样迎向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
“啊。”虽然看着杨帆大步走来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白若芸在被杨帆打横抱起的时候,还是吓得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是这惊叫声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什么,因为早已经被周围宾客热烈的掌声所淹没了。
杨帆就这样抱着白若芸,在无数双热烈的眼神的关注下,一步一步,走向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