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打,如雷如鼓,惊得房上落鸦鸟雀张皇四散,可房中却并无人应答。
“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此刻还睡着呢……”穆氏在旁添油加醋道。
听穆氏这么说,席允贤勃然大怒,面色越发冷峻,扬眉眴目间眸中已经掀起鲸波怒浪。
“把门给我砸开!”强压胸口淤积的滚滚怒气,厉喝道。
左右下人不敢耽误,朝后退了几步,狠狠朝门冲去。
“咣当——”
门应声打开。空荡房间里红烛摇曳,许久未用过的桌椅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席允贤快步流星径直朝里屋走去,所到之处扬起一片灰尘。
老夫人也急忙追了上去,穆氏见二人这副表现,眼底得意一闪而过,只是许久未听见屋里呵斥的动静,不由生疑跟了进去。
整齐的床上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就连盖在被褥上遮土的被单上的尘土都没有零星被动过的痕迹。
席允贤不由愣在了那里,虽然眼前没有穆氏所指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可他心里依旧余波未平。转身目光如炬的盯着穆氏,疾言厉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人呢?”
“三姨娘,这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你怎么没弄清楚就胡说呢?”
穆氏进屋不由大惊失色,听出席允贤语气不善,心知此刻自己百口莫辩,垂眸,想自己昨日派出去的两个人明明回来回报说把念初迷晕和一个男子放进了屋子呀!怎么可能没有人?难道自己被骗了……
想到这,穆氏缩在袖中的双手不由紧紧攥在了一起,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将席念初攥死在手掌心里。
待眼中厉色退下,穆氏才缓缓才起头,自责说道:“都怪妾身不好,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贸然就请老夫人和老爷来了。只怪妾身早晨去看念初,见她确实不在屋中,所以关心则乱,现在想来也许是有人故意骗我……”
穆氏说罢,心中起疑,席念初没在这里又去了哪里?
“胡闹!这种事怎么可以捕风捉影?你掌管家务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也要我来教你吗?”席允贤一直觉得穆氏掌管家务以来,虽不至尽善尽美却也稳妥有序,这次竟然如此不分轻重,不由又四下环顾了一眼,确定确实没有人,目光犀利的落在了穆氏身上。
“柔嘉,你平日办事素来端庄识大体,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听信旁人胡说?无凭无据传出去不毁了念初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名誉比命还重要啊!你当真是糊涂啊!”
眼下事情不明,老夫人猜不出穆氏为何如此草率行事,但想到前些日子吴乳娘之事,只怕穆氏心有芥蒂。心中不由升起几分不满,提起权杖狠狠顿了顿地。
“你说有人看到念初进了这里,和人做那逾墙窥隙见不得人的事,那你就快让人去把那个骗你之人带来,一问便知究竟了。”
穆氏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只想捉奸在床哪里还需要旁人佐证?所以那守门人也是她信口杜撰的。眼下听老夫人这么说不由有些心慌意乱,面上却依旧不漏声色,佯装懊悔地自责道:“是媳妇考虑欠妥了,老夫人教训的是。”
说罢,又给采菽使了个眼色,吩咐:“还不快去把传话的人找来。”
采菽在穆氏身边行事多年,自然明白穆氏话中隐意,领了命就匆匆朝院外跑去。眼下局势,若是找不到那个传话的人,只怕夫人会被怀疑胡说八道,只是自己临时抱佛脚道到哪找个替死鬼呢?
这么一想忽然想到前几日被夫人赐死的湘绫,不由心生一计,匆忙朝门房赶去。
席允贤怒眉睁目瞪了穆氏一眼,洞幽烛远的目光似要把穆氏看穿,冷哼道:“你先把事情真相弄明白,再把人给我带过来!”语气冰冷寒凉透出几分失望。
说罢,他也不多留,便搀扶着老夫人一同离去。
“是,老爷。”穆氏看着席允贤决然而去背影,恍然有几分失神,虽不知采菽能不能把事情办妥,只觉当下先找到念初为妙,免得被老夫人、老爷捷足先登又徒添更多麻烦。
想到这,也不敢耽误,带着人匆匆朝清浅居走去。
席允贤和老夫人等人前脚才入君竹苑,连水都没顾上喝,后脚就见打扫宗祠的金老头心急火燎的跑进了来,良仓间差点被门栏绊个跟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这就是三姨娘平时叫你们的规矩吗!”席允贤余怒未消训斥道。
金老头在府中做事数十年平日还没见过席允贤发这个大的火,吓得顿首跪倒在地,小心回禀道:“老爷息怒,实在是事发紧急小的不敢耽误。”
老夫人在旁听言疑声问道:“何时这么着急能让你把规矩都丢了?”
“老奴今早去打扫祠堂的时候,发现大小姐晕倒在祠堂里了。这会儿下人们应该已经送回大小姐的屋里了。”
“晕倒?”席允贤拍案而起,想到穆氏所言之事,语气森然问道:“她身边可有其他人?”
下人赶忙回道:“这倒没有。小的进去的时候,祠堂里只有小姐一人。”
迟疑了片刻又解释道:“老奴也担心大小姐身体安危,本想去给三姨娘说,刚巧在院里遇上采菽那丫头慌慌张张的只说三夫人不在。所以就赶紧来给老爷回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