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将包厢门打开请念初进去,念初进门却见包厢中空无一人,正欲询问,便见一身水蓝色长袍的穆钰锵从楼廊中走了过来。念初不觉一怔,今日她也正好择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
“我来晚了。”穆钰锵礼貌的给念初行了个礼,便嘱咐小二可以上菜了,说罢便将念初请进了包厢。
念初看着穆钰锵举手投足风雅如旧,心头不觉有几分黯然,回想当日错嫁,他为何不来寻自己?
想到这,念初心头又是一冷,看着穆钰锵浅笑道:“公子不必客气。”说罢便隔桌和穆钰锵相对而坐。
穆钰锵也不在意,看着念初似乎对自己心有防备,便也只点到为止,待小二将饭菜送上,穆钰锵才敬酒道:“今日承蒙小姐盛情,穆钰锵却之不恭,先干为敬。”
念初听穆钰锵这么说,当下疑从心生,但见穆钰锵兴致正好,也不好拂了他的美意,也举杯挡酒一饮而尽。
酒过几旬,二人便渐渐熟络起来,只是二人话都不多,只相视浅笑对饮不语。
“没想到肖小姐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能够如此豪爽,致轩佩服。”
穆钰锵说罢,便提酒欲要为念初满上,正是此时,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念初反应不及,穆钰锵的酒已经倒了下来,穆钰锵只以为是小二进来,并未理会,见自己酒水沾湿了念初的裙衫,正欲递手帕让念初擦拭,却见此时席满玥和寒清予正站在门外。
看着门外二人,念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也不解释,只一手接过穆钰锵的手帕道:“今天真是好兴致,表妹和禾公子怎么也不请自来了?”
寒清予此时看着念初和穆钰锵二人的姿势甚是暧昧,不觉怒火中烧,脸上却掠起一抹冷笑,也故意拉起席满玥的手说道:“既然念初妹妹邀请,我们又哪里能拂了你的好意。”
席满玥在旁边见寒清予拉起了自己的手,早已经忘乎所以,添油加醋说道:“李公子和姐姐果然相交未浅。”
听席满玥这般说,念初冷笑道:“妹妹和禾公子关系看来也非同一般了。”
穆钰锵在侧感觉空气中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渐渐蔓延,看着念初眼中的倔强,心中不觉荡起一丝异样的情愫。“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兴致,不如今日一醉方休可好?”穆钰锵说着便拿着手绢帮念初将嘴角的残痕擦干,宠溺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念初没想到穆钰锵会对自己如此暧昧,见他正给自己使眼色,便会意其中意思,看了一眼寒清予微微一笑,细碎的笑容如飘零的花瓣一般,道:“禾公子不如和表妹一起坐下可好?”
寒清予看着二人如此,哪里还有兴致饮酒?只是礼貌道:“只怕我和满玥在此是要打扰二位的。”说罢便拉着席满玥转身离开。
席满玥见自己计谋已成,临出门时还不忘对着念初眨了眨眼睛浅笑道:“姐姐既然和李公子情投意合,平日何必又总为难妹妹呢?”
说罢已经随着寒清予出了门去。
待二人走了,念初的心才算平缓下来,眼中暗潮翻涌,面上却仍旧冰冷如霜,宝笙素来知道念初,此刻只怕是谁也劝解不了,却见念初抬眼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穆钰锵,缓缓才开口道:“你刚才为何要帮我?”
“帮你?我也不知道,至少你没觉得我害你就好。”穆钰锵说着,整理了下衣衫又道:“看来今日并非小姐邀请,难怪刚才小姐脸色有变,天色不早了,在下送小姐回去吧?”
念初听穆钰锵这么说,薄唇轻抿点了点头,心下却因为寒清予走时的淡漠所隐隐作痛。
当夜便下起了春雨,春雨绵绵一日一夜都未见停歇,念初掌伞立于池畔,伫望满池睥睨粉影苍然,绿水摆滟粉妆舞。雨霏霏,漫漫弥弥何处归?
又隔了一日,一大清早满园挂珠,青雨浄扫柳色新,一行人便带着事先收拾好的东西在门口等着下人将捆绑好的孟氏带出来。
为了避免孟氏在路上吵闹,下人们专门找了一块软布子,将孟氏的嘴塞住,看着孟氏呜呜咽咽的样子,席允贤于心不忍的别过头去。
念初给下人们摆了摆手,下人们便授意将孟氏抬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孟氏的身子在绳子的捆缚下乱动,却是如何使劲也是于事无补。
寒清予在马前帮席允贤整理着这几日要带的东西,席允贤的走的这些日子,将事情全权交给了寒清予打理。
这也是自前夜不欢而散之后念初第一次见寒清予,只轻轻一瞥,念初便感觉到相隔不过一日他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
寒清予一直故意对念初视若无睹,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要为这个女子所动容。
一切准备妥当,念初便带着宝笙益柔二人一起在马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念初只觉马车里面别有洞天,珍珠琉璃串珠的车帘下是真丝的车帘,锦缎坐垫上绣着针角细密的荷花,朵朵小荷绽放栩栩如生,一旁益柔不由赞道:“这坐垫的绣工真好!”
念初看着马车中的富丽堂皇,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席允贤因为自己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而收买人心的做法。心中虽是噗之以鼻,脸上却也没有丝毫表现。
念初坐在马车中挑帘朝外顾盼,只见自己所望之处那人竟也朝这边看来,见念初挑帘相顾,寒清予将目光收回,生怕她看出自己对她还有眷恋。
念初看着寒清予如此,心下不由叹惜,放下纱帘看着车内的的物品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直到马车行起,耳畔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念初才不忍的又朝车外看了一眼,朦胧间只觉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上黯然不可言喻。
宝笙和益柔不知念初所想,只以为念初是因为要离家所以心里郁郁,便在一旁说道:“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想必野外也是百花盛开,踏春的好日子呢。”
益柔听宝笙如此说,拉起念初的胳膊道:“小姐,你老家叫花溪村,可真的是落花成水吗?”
念初听言,微微一怔,记忆又在脑海中浮现,想那村前绕行的小溪一到春日便两岸桃花夹道,花语纷纷,自然是美不胜收,只喃喃道:“只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