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晨光晴好,空气清新之时,念初比席满玥早到一步,远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梨涡浅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席满玥自视过高,却被三姨娘利用,自己不借机挫挫他的锐气,日后只怕还要被她牵绊脚步。
正好此时席满蕙也从院外走了进来,今日席满蕙与席满玥二人竟穿了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裙子,只不过席满蕙的白底儿裙子上绣着素雅的兰花与粉月季,而席满玥的裙子上遍绣娇艳繁复的芍药。
径直走到廊下,看着院中挂着的鸟笼,目光不由被不远处一只小叶紫檀镶金丝绣眼笼上,只见一只白羽红顶的大鹦鹉高傲的抬着头站在笼中,如王者般睥睨巡视着身边其他鸟儿。
见念初看着它,一双金环满绿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瞟了念初一眼,就不屑一顾的别过头去,两腮还发出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念初向一旁专门负责照顾鸟儿的小丫鬟莺歌莞尔一笑,“这小东西竟还认人呢!”
“你别看她它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其实就是个贪吃的主儿,给点好吃的这金刚嘴儿就甜的和蜜一样儿了!”莺歌说着,从鸟笼中将青釉素彩的莲花座食杯取了出来,给里面放了点吃的,递给念初:“大小姐试试,保管你教它什么,它就说什么。”
念初看了不远处的席满蕙一眼接过食杯,诱导道:“来,三小姐真美!”
莺歌看着远处的三小姐,也点头附和:“是呢,三小姐这身白裙真漂亮!”
笼中鸟儿得了食儿也跟着扑腾着翅膀学道:“三小姐真漂亮!”
念初欣然一笑,“真是个聪明的鸟儿!~”说着看了一眼莺歌,道:“你去忙吧!我逗逗它就进屋了。”莺歌便识趣的站到了一旁去。
念初见莺歌站远,又诱导道:“ 丑人效颦偏戴花,花多更映丑人丑!”
“丑人效颦偏戴花,花朵更映丑人丑!啊!偏戴花!丑人丑!”
念初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身边益柔一笑,“这鸟儿果然聪明的很!”说着,又给了鸟儿点吃的,掀了帘子进去了。
席满玥与席满蕙两人也发现了今日穿着打扮大有异曲同工之处,故意避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小丫鬟正要为她们二人掀开帘子,席满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呼啦啦的扑腾声,随后就听鸟儿扯着又尖又涩地嗓音喊道:“三小姐好漂亮!”
喊声回荡在游廊之中久久没有散去,顷刻间显得格外清晰嘹亮,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席满玥身后的席满蕙。
席满玥本就心存芥蒂,此时更是如迎面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一般,感觉颜面荡然无存!不由自主的垂首打量了一眼自己一身长裙。
这鸟儿本就嘴长连话,话赶话,想着能多吃点食儿,便不知趣地又扯着尖嗓子喊道:“丑人偏戴花,丑人丑!”
虽匆忙未将念初所教的话学清楚,可也道出了大意,气的席满玥火冒三丈,正欲发作,却被她怀里的折耳猫儿抢先一步,“喵呜”一声低吼,猛然朝笼子里的鸟儿扑了过去。
吓得莺歌“啊”地一声惊叫,夺步上前用鸟杆儿把鸟笼子卸了下来,护在了怀里“小祖宗,这可不是你敢玩儿的!”折耳猫儿如听明白了莺歌的话一样,只匍匐着前身弓着腰,扑在她脚前,“喵呜”的低吼,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笼中鸟儿。
那白羽大鹦鹉也不害怕,挥了挥翅膀,竟把刚才那句未说全的话,又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丑人效颦偏戴花,花朵更映丑人丑!”
“哪里学的浑话!别吵了!再吵就让猫儿把你抓走,扯掉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胡说八道!”
白羽鹦鹉似是听懂了莺歌的话,吓得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不敢再吱声。
席满玥听清了鸟儿的话,这满院子的人只有自己一身花团锦簇,这鸟嘴里的话明显是嘲讽自己的,又碍于在老夫人院子里不敢肆意发作。
细细回想刚才念初在这站了一会儿,不由秀眉一横,呵斥道:“再让我听到让这笨鸟胡说八道,莫说它的舌头,仔细你们的舌头我也一起割了刴烂做猫粮!”
说完不解气地一脚狠狠踢在了猫儿身上,“喵!”猫儿吃疼,一声惊叫腾地跃起身朝院中跑去。
席满玥虽然心里依旧不解气,可面上神色却已缓和,整了整裙衫,仰着脖子朝屋中走去。
一进屋,席满玥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笑着让迎福给席满玥倒了杯茶水,“夏天干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多喝水润润燥才是。”老夫人虽然面色如常,绝口不问刚才院中的事情,可念初却明白,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明白!
从老夫人院中回去亦是吃过了午饭,一进院,只觉得屋门前似乎少了些什么,水眸一转,唇畔微微扯起一抹浅笑,进了门儿问宝笙:“今早我不在可发生什么事情吗?”
宝笙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除了宝坠儿姐姐来给送了点今春的新茶,就再无什么事情了!”
一帮浣墨边给念初倒水边嗔怒抱怨道:“小小年纪倒忘起事来了!谁说相安无事的?晌午院里被那疯猫搅和地乱七八糟,收拾了半天你忘了?连小姐亲手搭的花架子都被它毁了!”
“难怪我说进院子的时候感觉门前空空荡荡少了点什么。”念初面不改色,疑声问道:“哪来的疯猫这么大胆?你们可捉住它了吗?”
“看我这记性!不是浣墨姐姐说起,我真就忘了!”宝笙说着拍了拍脑袋,“我和浣墨姐姐带着下人拦阻了半天,那猫儿倒是灵巧一溜烟就多进屋去了!”
“躲进那间屋子了?可找到了吗?在院子里闹闹也就算了,可别把屋里闹个稀巴烂才好!”念初漫不经心地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
宝笙与浣墨对视相望,回道:“就是盛放物料的那间偏房。”
浣墨也无奈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地说道:“那猫儿进了屋就和会隐身一样,竟无影无踪了!我和宝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好在屋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
念初眼底浮起一层笑意,垂首浅浅品了一口茶,轻声赞道:“这茶就是早儿宝坠儿姐姐送来的新茶吧?果然是好茶!茶香清淡,气味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