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菽自知不是宝坠儿的对手,也不多言,只灿然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会错了意,闹了误会!”采菽说着,又看了一眼念初道:“只不过老爷有命,今日大小姐必须离府,奴婢也不敢让大小姐和姐姐走啊!”
“采菽妹妹跟在三姨娘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吧?难道不清楚咱们相爷的为人吗?非要姐姐我把话说明白不成?我劝妹妹还是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免得惹祸上身才是!”
念初心知,宝坠儿自幼被老夫人在庙里捡了就一直跟着老夫人,深得老夫人的喜爱,平日里为人直爽,行事风风火火,是个胆大心细泼辣的主儿,因自己出身孤苦无依,平日最恨那些仗义欺人欺善怕恶的人。自然也瞧不上采菽这样的人。
果不其然,宝坠儿见采菽将话挑明,也不藏着掖着,大眼凌光一闪,陡然色变,哪里还有半点客气地模样,又说道:“老夫人有命,今日谁也不能让大小姐离府,若是老爷不听,你也可以去告老爷,只让他去老夫人那里寻人便是!”
宝坠儿说着,转身又对念初欠了欠身,颜色又变得恭敬道:“大小姐,老夫人就怕那些阿猫阿狗来多管闲事,宝笙应付不来,所以才让我来请您过去!我们现在就快走吧!免得在这听不知哪跑来的疯狗乱吠叫扰了您的心情!”
采菽知晓宝坠儿心性,也不敢轻易阻拦,左顾右盼心中着急,这个浣墨去传个话怎么如此慢!
宝坠儿将采菽心思全看在眼中,大眼微微一眨,轻笑道:“我劝妹妹还是早点回去吧!只怕你家姨娘等会儿就让人来叫你了!老夫人感念姨娘用心良苦,怕姨娘操心,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家姨娘了!”
采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宝坠儿刚才说话如此放肆,原来是老夫人早已派人去姨娘那里打点过了!不禁暗自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自讨没趣!
宝笙见采菽被宝坠儿教训,只觉大快人心,跟在念初身边赞道:“还是宝坠儿姐姐厉害!就该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念初心知采菽此刻必定对宝坠儿怀恨在心,只是忌惮老夫人在后撑腰不敢造次,见宝笙如此不知轻重,只怕宝笙日后惹祸上身,瞟了一眼宝笙,示意宝笙不要多嘴!
宝坠儿在旁怎么不知念初用意,心知大小姐在府中一向受人摆布,受尽委屈,只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小姐宅心仁厚,不爱与人一般见识,可有些人并不会因此感念大小姐,反而会觉得大小姐好欺负,蹬鼻子上脸,连做奴才的本分都忘了!”
宝坠儿说着,似有所指的瞪了一眼采菽又道:“以后有老夫人替大小姐做主,看谁还敢像原来一样肆意妄为!”
念初心知宝坠儿这番话是说给采菽听得,心中盘算,虽然之前老夫人对自己也算厚待,却一直顾忌家中和睦,不想与人为争,并没有这么袒护过自己,今日宝坠儿如此,必定是老夫人授意,没想到糊弄鬼神的东西,竟比血浓于水的亲情还能打动人心。
想到这,不由又觉得心凉,自己不是早就明白人心凉薄的道理了吗!又何必如此感伤!自己如今要考虑的是留下来以后如何与他们这些人周旋才对!
这么想着,只道:“宝坠儿姐姐,你刚才不是说祖母等急了吗,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宝坠儿听催,忽然记起老夫人的嘱托,拍了下脑袋, 失笑自嘲道:“您看我这记性!还在这耽误时间呢,大小姐我们快走吧!老夫人还等您过去呢!”
说着,不再理睬采菽请念初先行出了清浅居。
君禄院里,老夫人带着席念恩坐在桌前,迟迟不肯动筷子,不时朝窗外张望。迎福站在桌前,见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便对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将饭菜端下去热一下再端上来。
见老夫人蛾眉紧蹙,不思茶饭,又转身劝老夫人:“老夫人您看这饭菜都热了两遍了,您不饿小少爷也饿了不是,等下饭菜端上来您和小少爷就先吃点吧!小少爷正在长身体可饿不得呢。”
老夫人见宝坠儿去了也迟迟不归,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听迎福提醒才记起身边的念恩。
念恩年纪虽小,却已经知晓个中事理悟性高一点就透,近些日子跟在席母身边谆谆教诲,也摒弃了之前学到的坏习性。坐在席母身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姐姐归来。
席母宠溺地摸了摸念恩的头,垂眸心疼地问道:“念恩饿了吗?”
念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肚子适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念恩虽然饿了,却也愿意陪祖母等姐姐回来一起吃饭!念恩知道祖母和姐姐也一定都饿了!”
席母一把将念恩揽在怀中,笑逐颜开抚慰道:“真是祖母的好孙儿,难得你母亲有福气生下你们这一双好姐弟,她也能安心了!”
念恩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念恩一定做个让祖母和父亲、母亲、姐姐都安心的好孩子!”
话音刚落,便见陆氏和孟婉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席母与念恩二人相拥一副祖孙情深的模样。
只听孟婉儿声若银铃,巧笑夸道:“老夫人如今每日抱子弄孙看着都让我们羡慕呢!”
“咱们席府孝子慈孙美名外扬素来被世人传为佳话!老夫人安享天伦本就是应该的!”陆氏说着在席母身边落座,贤淑温厚地看着席念恩夸道:“这孩子又长高了,这模样和大哥越来越像!”
孟婉儿邻桌而坐,嗤笑道:“我倒没看出念恩长高没长高,只听出弟媳妇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会道讨老夫人欢喜了!”
“四姨娘年轻,生养孩子经验少,孩子细微的变化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事!”陆氏依旧满面春风。
“真如你们所说,那我也乐得清静了!就怕有些人一天没事故意找事,闹得满院鸡犬不宁才甘心!”席母说着示意迎福将席念恩带了出去。
回眸瞟了一眼孟婉儿,又道:“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凡事沉稳谨慎些才好,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整日一副毛毛躁躁、没心没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