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烈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妙歌你什么都好,不过你还真是得多跟念初学习学习,做女人,性子还是温顺点好,别太急躁倔强了。”
原本只是一句劝诫的话,却让妙歌扔下水壶“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转过身不再看鹿烈,出言讽刺道:“我们努哈族的姑娘永远都是坚强不屈的野狼,永远不会是温顺的绵阳。”
“那我呢,你是不是还是一只野狼。”鹿烈虽是笑着问话,言语间却包含了几分警告意味。
妙歌自然听出了鹿烈话里的意思,当下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口,颔首低眉,真挚诚恳地说道:“我的心诚挚可见,可昭日月,主公明鉴。”
“起来吧。”鹿烈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了妙歌,“你的心,主公自然明白,我也不是要你做一只温顺的绵羊,但至少不必全身包裹着刺,即伤害了自己,也中伤了别人。”
“主公,我……”妙歌一时间,无言以对。
“妙歌,我们跟随主公也有一段时间了,主公的为人你也是清楚的,那念初姑娘我们虽不熟识,但性子却是假装不得的,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要强了。”赵思拓也出言劝说道。
妙歌鼻子一酸,却又转过身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愤愤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她好,反正我是我,我不会学她。”
“那你至少得学会和她相处。”鹿烈进一步说道。
“我为什么要和她相处,难道主公打算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吗?”妙歌咄咄逼人。
“我……至少得先到霜花驿吧。”鹿烈突然低下头,心中竟有几分异样情感。
“妙歌,注意你的语气。”元括在一旁提醒道。
妙歌始终轻抿着唇,盈盈双眸望着远处,高昂着头颅,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以前鹿烈从来不会这么说自己,尽管他是主公,却从来不会对他摆主公的架子,而今天却是一而再,再而三。
“对不起,主公。”妙歌口服心不服,说完就转身坐在了最远处,心里却是委屈不已,不是要我道歉么,那我就道歉好了,既然主公喜欢那个姑娘,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鹿烈性格虽好,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妙歌,更不会知道妙歌心中所想,只能低着头啃着手里的肉。不多时,在天边红日隐没地平线,四周渐渐黑暗时,念初骑着马回来了。鹿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念初招了招手,“快过来,饿了吧。”
念初擦了擦汗,快速跑了过来,从她矫健的身影来看,似乎刚才骑得还挺顺利。果然在元括问起时,念初毫不含糊地说道:“那是自然,我骑回来的时候可一次也没有摔呢。”
“真的么?”
“额……也就摔了一次。”念初说完,脸红的低下了头,随后又怕人不相信,又强调了一句,“真的,真的只有一次。”
随着念初这一句话,气氛也一下子活跃起来。念初被这些善意的笑声笑的更是红了脸,火光照耀下,更显娇羞。鹿烈递给念初一些干粮,“给,再吃一点。”
念初轻声应了一声,随后又问了一句,“妙歌呢。”
鹿烈面色无异,“她出去走走了,也是该冷静冷静了。”
“哦。”念初听罢,也不多问,只顾低头填饱肚子。暮色四合,四周一片宁静,火堆旁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妙歌靠在胡杨树上,心里无比惆怅。
“念初,你怎么突然想学骑马了?”有了聊性,说起话也随便许多来。
念初像是读懂了元括话里的意思,微微仰起头,有些骄傲地说道:“谁说我们汉朝女子只会绣花做红,我也能学骑马啊不是,我坐在马上就感觉要飞起来了,那感觉……真好!”
“是么?”
“是啊。”念初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你不知道,我就感觉整个身体很轻,很轻,就像飘到了空中……”随着念初的回想,她的手也慢慢上下起伏,声音也越来越轻,众人不由地也放慢了呼吸,随着她优雅地动作,眼神也上下追逐。
“念初,跟我们讲讲你的过去吧。”不知道谁提议说道。
“我……”念初忽然想起了寒清予,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触动了,一阵温暖。可是那么长的故事,她又该从何说起呢,从她还是赵席满愿的开始说,还是从她成了念初开始说,亦或是遇到寒清予,她的生命像是一条长河,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个支流,分散而去,而后又聚拢,分分合合,朝朝暮暮。
“有些事情是说不出来的,那些欢快的,痛苦的,悲伤地,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说出来了,却也不像当日那般感触深厚了。”念初一阵失神,痴痴迷迷地说出一阵话来。
空气骤然停顿,只剩下木材燃烧发出“吱吱”地声音,突然的安静又将念初猛地吓醒,心里一阵慌张懊恼,她刚刚都说些什么了。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念初又换了一副笑脸,拍了拍手说道:“哈哈,刚刚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呢,我的过去太长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们听吧,不过我倒是想听听塞外风光呢。”
鹿烈见念初不想说自己的过去,又见她刚才失神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惆怅,这时候却也跟着应和起来,“也好,我们就说点开心的事吧。”
众人又恢复了嬉闹,却是没有当初那般随和自然,又说了几句后就散了,分散在各处和衣而睡。念初躺在火堆旁,火苗映在了脸上,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还是起身跃上了马,打算出去走走。
“念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守夜的鹿烈发现了念初,问了一句。
念初有些尴尬,“恩,睡不着。”
“那要不我陪你走走,外面狼多。”鹿烈提议道。
念初听到有狼,就有些退缩了,却又不好意思拒绝鹿烈的好意,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在附近走走。”
两人同时上了马,不远处的篝火旁,一个单薄的人影也慢慢坐了起来,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一阵发呆,两眼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