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我不信。”念初摇了摇头,逃似的跑了出来。
鹿烈抓着念初的手又走访了几家,除了不幸的遭遇,其余的叙说都一致无二。鹿烈见念初一脸失魂落魄,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一些,他说,“你若不信,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此时那些村民听说恩人来了,连忙出来拜见。鹿烈直接将念初送上了马,策马扬鞭。
接下来,鹿烈带着念初接二连三地走访了好几个村落,结果大致无二,控诉大汉朝的不利管制,官兵的乱匪之行,还有就是对鹿烈的爱戴与感恩。起先念初还有些抵抗,可到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信了还是麻木了。
“西烈,不用看了,我明白了。”念初跨在马上,望着一望无际的黑夜,淡淡地说道。
“那你还会不会走?”鹿烈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话题,不知道从何时起,他越发强烈地希望念初能够留下来。
念初又垂下了头,似乎想要将自己隐藏在黑夜之中,她犹豫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话,“我……我不知道。”
“那你回去就好好想想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更没有残害大汉朝的百姓,我……不愧于做你的朋友。”鹿烈说完,望向了念初。
念初轻轻“恩”了一声,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自己坚定了想法,可是当她看到民不聊生,百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时,心中的平衡支杆似乎就要倾斜了。若鹿烈真如那些人所说,受他们爱戴,似乎……也并不和她心中的节义冲突。
月亮将要下山了, 四周除了几声犬吠声外,没有半点动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家人家,和几处树林,静静地躺在如霜似雪的月光里,树林外更有一抹青山,如梦如痴地浮在那里。
念初走在最前面,夜风将她的头发撩起。霜花驿内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她似乎被这假象所迷惑了。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首领府,赵思拓,元括两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念初一脸颓废,无精打采也没敢上前搭问,念初直接回了房,倒头大睡。
“怎么样了?”鹿烈一下马,元括便上前追问。
“我猜主公一定是带她去附近转了转,不用那些道理她自然就会明白。”赵思拓站在原地,笑着望向了鹿烈,同元括狂放不羁,带有野性的美相比,赵思拓这张脸就比较细腻秀气了,若不是那坚硬的线条和稍显刚硬的五官,当真可同女子媲美。
鹿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同时拍了拍两人肩膀,苦笑说道:“还是赵副将比较明白,若是她明天执意要走,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主公,我一直想问,这个念初姑娘,您似乎很想留住她。”赵思拓带有几分探寻意味地看着鹿烈,嘴角微微上扬。
听着这带有几分打趣成分在里面的话语,鹿烈竟有些面红,动作也有些慌乱。他搓了搓手,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又说道:“你们可别瞎说,我只是不愿意让她再遇到贼人,我这么做,也是不想落人话柄。”
“呵呵,主公明白就好。我觉得,她并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有几分特别。”赵思拓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真的,你也觉得她很特别?”鹿烈像是找到了知音,音量也加大了几分。
元括和赵思拓不由地相视一笑,随即元括开口说道:“是啊,是挺特别的,不过能不能留下人家还没同意呢。”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留下。”鹿烈听后,声音带着几分颓唐。
“我想,若她明白就应该会留下,若是不明白,那这一切也没意义了。”赵思拓半承认半劝慰地说道。
鹿烈听罢也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妙歌呢,她怎么样了?”
赵思拓和元括又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才说道:“妙歌性子越来越倔强了,我们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再说下去就急了,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不过主公你也别太担忧,平日里她耍小性子也多,可不都是过两天就好了。她就那样。”元括说道。
鹿烈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那就好。”
“这次妙歌做的是有点过分了,主公平日也别太由着她了,弄得现在越来越野,也越来越美规矩。”赵思拓也微微有些不满,但这些话他是从来不会当外人说的。
鹿烈点了点头,“行了,你们都先去休息,这几天估计都有的忙的。”
元括,赵思拓两人退下后,鹿烈站在庭院中望着月明星稀地苍穹,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说实话他心中也没有几分把握,原本以为是朋友就会谅解,却忽略了更大的事实,那便是他们不同族。
难道不同族,就不能做朋友吗?
鹿烈发出一声哀叹,庭院月光皎洁,树影婆娑,一堆凤尾竹随着夜风轻轻摇晃,反射出一层银色的光辉,鹿烈慢慢踱步,竟不知不觉走到念初房前。屋内估计没人挑灯,已经曾欲灭之势,不等鹿烈离开,那如豆灯光就摇晃挣扎了几下,火苗一颤,彻底熄灭了。
屋内顿时恢复了黑暗,竹叶影子落在了窗棂上,月影朦胧。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鹿烈见念初时真的睡了,也不便打扰,心怀忐忑地回了屋。
这一夜,却是无眠。
已经是黎明,东方已透出最初的曙光。一大清早,念初就爬了起来。站在屋内伸了一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出了门。
遇见府内之人,不管是谁念初都笑脸相待,眼睛弯成了月牙,嘴唇咧到了耳根。这些天她一直没能好好睡觉,如今又起得早,自然觉得神清气爽,一扫浑身酸软,有气无力之态。
念初先是将屋内都收拾了一遍,又打扫了庭院,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了露气,竹叶子上竟还挂着大小不一地水珠,有好几滴掉进了念初的衣领,惹得念初咯咯直笑。这本是临时首领府,也就三五个丫鬟,其余全都是驻兵,偌大的首领府根本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