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渐渐有人朝这边望来,却是谁也没有靠近。此时的念初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和临安街头的乞丐并无差别。
“让开!前方都让开!”就在这时,城门口传来嗓音洪亮地声音,众人自觉地分开到了两旁。念初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发现一辆豪华的马车双马齐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前面的人还不快让开!”车夫扯着嗓门大声叫着。
念初瞧那马车便知,坐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可她现在实在是没有了力气,拖着木车使出了全身力气,居然挪不开半步。念初心里发慌,更是用不上力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让开。”车夫更加不耐烦了,直接跳下了马车,朝念初走来。
念初不语,闭着眼睛深深喘了一口气,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在了一处,木车终于转动了一两下,可车夫却等不及了,直接一鞭子抽在了木车上,“你个小乞丐,还不给我快点。”
“住手!”精致的双马豪华马车内,突然传出声音。明明是呵斥,却又温和平静异常。
车夫赶紧收回了鞭子,唯唯诺诺地走回了马车,转身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念初一眼。此时念初也被刚才那道平和沉厚地声音吸引,她竟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居然会有这般温和,不带一丝躁意的声音。
此时一双修长干净地手掀起了车帘,紧接着车内男子也微微探出了头,念初不经意一瞥,只见耀眼的阳光下,那人星眸若九天悬河,眼神若冰雪初融的涓涓细流一般,鼻子俊挺,薄唇在念初的注视下勾起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念初察觉到她也注视着自己,竟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连忙低下头拼命往旁边拉。
车上男子微微皱眉,眼前女子虽然衣服破烂不堪,但却看得出是上好的绸缎,她的脸上布满风尘,尘土和汗渍将她的脸染成一片片污渍,一双明亮的大眼却是灵动异常,只是稍稍一望,却让他有种泉水出石,清澈见底的清透感,这样一来,似乎将她脸上污渍都冲掉了,也就忽略掉了。
男子用眼神示意车夫过去帮忙,自己也下了马车。眼前姑娘还在不停用力,背部微躬,单薄异常,可见她用力的样子,和微微咬牙的神情,却又让人觉得坚强无比。想必这一路风尘仆仆,历尽千辛万苦迢迢赶来,她得手也已经磨破了,此时虽然由衣物缠的很厚,却让他涌出几丝心疼,那木车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居然会让她不顾磨难,一路赶来。
“谢谢。”木车在车夫的帮忙下终于推到了一边,她轻声说了声谢谢。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马车上的男子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一身蓝色花素绫上衣,腰间绑着一根鸦青色荔枝纹宽腰带,如瀑乌丝用一根银线编制的发带整齐的梳了一个发髻固定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俊雅异常。念初不由地看呆了。
“姑娘要不要在下帮忙送一程?”那一身锦服的男子微微一笑,犹如和煦阳光暖暖照人心房。
念初赶紧摇了摇头,也露出一口洁净明亮的皓齿,“不必了,我们已经到了。”
“哦,是吗?”男子依旧满目笑容,声音不高不低,磁性温和。他说完又绕到了木车后,想要看看这一身华丽锦服的男子到底是谁。
念初本还想阻拦,却只是动了动手,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是你。”男子轻声低呼。
念初耳朵灵敏异常,虽说眼前男子温和而雅,却并不相熟。这一路的追杀已经让她养成了警惕,灵敏的神智,当即立马拦在了男子跟前,辩解说道:“公子怎么可能认识他,我想一定是公子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虽说我与柯公子多年未见,却还是记得的。”男子也解释说道,他的眼眸里浮出一丝兴奋和欢喜,随后又穿过念初的肩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问道:“柯公子这是怎么了,之前我听说他去征讨起义军,被……”
念初不知道如何作答,若是一说不就算是承认了,索性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些什么,我就先离开了。”
可不等念初动上一步,就被车夫拦了下来。念初回过头望着眼前男子,目光坚定不屈。男子连忙让车夫让开,自己又跟了上去,一脸诚恳而又真挚地说道:“姑娘,你若不信,你可以随我去我家看一样东西。”
“不必了。”念初冷冷地回答。
男子确是不依了,且不说她一个瘦小女子怎么还能经得起折腾,单是柯孜墨,他也不能让念初就这么离开。于是男子望了望四周,微微颔首伏在了念初耳旁,轻声说道:“如今柯孜墨的处境我也略有耳闻,你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拖着他在临安街上走,你就不怕出了岔子?”
念初一惊,迅速退远了几步,满眼戒备地盯着眼前男子。男子又说:“你别紧张,我想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跟我回府,也好过你一个人到处乱转。这临安城,是越来越乱了。”
念初心里开始琢磨着男子的话,看他衣着和谈吐不像一般富贵人家,又说认识柯孜墨,而自己早已身无分文,又是头一次来临安,身后还有人追杀,怎么说也太危险了。念初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问,“你叫我如何信得过你。”
“我若想杀你们,还用得着跟你这么废话吗?”男子脸上笑容不减,似乎天生就是一张盛满笑容的脸,让人不知不觉地就放下了戒备。
念初点了点头,若真有人能帮柯孜墨一把,她也愿意冒险尝试一下。便稍作行礼,“那就多谢公子了。”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与柯公子也算是朋友,这么做应该的。”男子说完,就让人将柯孜墨抬到了马车上,念初自然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府内,你若还不信,我可以看看我与柯公子之间的书信往来。”男子见念初一言不发,以为她还在担心,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