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浓稠的跟墨一般,现在正值隆冬季节,如若侧耳倾听,则能听见大雨夹杂着风雪,在外呼啸的声音。
虽然身处室内,但是急剧的狂风和暴雨依旧能使屋内的人感到一种冷到心底的寒意,在这漆黑的夜晚,大雪纷扬而下,似乎想为这世界添上一抹纯白。
玻璃窗上由于内外的温差,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是女子哭泣之中渐渐模糊的眼帘,带着些许迷迷蒙蒙的错觉。
听到风声的白希,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帮他掖了掖被角。他身上的这条被子是自己新换的,摸上去极为的亲和柔软,十分的暖和,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房间之内半点亮光也无,就着那漆黑夜晚之中惨败的月光,白希能隐隐看到身侧男人的影子,他对自己几乎是日复一日的冷漠。
与她丝毫没有感情的交合在一起,结束之后又干净利落地离开她的身体。
似乎在告诉白熙,自己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床伴罢了,白希永远都无法走进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听着耳侧男人的呼吸之声轻轻的传来,白希感到有些恍恍惚惚的。他明明就在自己的身侧,可是却让她觉得咫尺天涯。明明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人,却散发着无比的陌生之感。
这种不知所谓的日子,白希已经和身侧的男人,过了将近三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白希将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全部献给了这个男子,并且毅然决然。
容磊,白希自己也不知道,对他的爱情到底有多刻骨。很多人都说她爱他,爱得陷入疯魔,爱到没有自尊。
可是白皙知道,自己若爱一个人,就可以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甚至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她明明知道容磊永远不可能爱她,自己所期盼的永远不可能实现。
但她还是决心要与容磊呆在一处,不敢多要一丝一毫的奢求。只盼望着能这样静静的陪伴容磊,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白希悄悄的挪动着身体,离容磊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
她感到容泪的呼吸平稳,的的确确是睡着了。才敢大着胆子,悄悄的伸出手,虚虚的在他眉眼之处抚摸着。
她想离他近一些,可是又怕这样的距离会让容磊感到不适。最终还是停在距离容磊,仅仅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幻想着自己正抱着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接近于无,仿佛容磊真的是自己的一般。
只是这样的幻想这样的距离,就足以让白希心满意足了。
她略微的转了转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处。仿佛这样,后脑勺对着她的男人离他的距离便可以再近一些。悄悄放在他身上的双手刚想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在熟睡之中的容磊忽然的动了动,白希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在那么一刹那,她几乎吓得都不敢呼吸。在这间黑暗的房间之中,此刻竟然如此寂静,寂静到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白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就像跟木桩子似的直僵僵的躺着,半天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容磊沉稳的呼吸再度传来。白希才知道,容磊并不是被自己少吵醒了,只是随意的翻了个身。
白希略微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身子,抬头擦去脑袋上的冷汗,悄悄的往床角方向动了动。
她轻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以一个婴儿般的姿态强逼着自己陷入梦境。这样的境遇,在这三年当中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白希几乎卑微到一种想象不到的程度,她唯恐触怒了容磊,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有任何觊觎的动作。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翌日清晨,白希醒来之后立马快速的洗漱,紧接着就钻进了厨房。拧开了天然气,熬了点清粥,配上几个小菜放在桌子上。将早餐都完成之后,倒了杯水试探过水温,拿起药就回了房间。
此时此刻的容磊尚未起床,白希轻轻的拍了拍容磊的肩膀。这是唯一她敢接触容磊,而容磊不会大发雷霆的时刻。
容磊微微的动了动,他的睡眠一向不好,几乎一触即醒。没有睡饱的他,眉宇之间压抑着些许的不耐,似乎他正在努力克制着怒气。
接过白希递过来的药片,又大口吞了几口温水。白希见他吃完了药,就把水杯接过,重新放在了桌上。
两人静寂无言,她将拖鞋轻轻地放在了容磊的脚边。白希似乎听到了阵阵响动,挪了挪脚便踩到了拖鞋,随后就是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其实这样的情景几乎是发生了成千上万遍,始终不放心的白希,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她刷牙、洗漱直到走近客厅,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把放至温热的粥,推到他的面前,只是未敢说一句话,唯恐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他。
容磊拿起勺子,将将把粥放至唇畔。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有了一种风雨欲来之势,那双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眸之中,却能让人感到蓬勃而来的怒气。
白希看到这样的容磊,不由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双拳紧紧的握着,如同在等待着着末日前的审判。
他将手中的勺子,狠狠的朝着白希的方向掷去。由于容磊看不见,几乎就是胡乱丢置的,此刻那勺子正不受控制的,朝着白希的眼睑飞来。
白希压根不敢躲避,她只感觉整个人似乎被悬在十字架上,正在被一刀刀的凌迟。
瓷勺在眼睑处狠狠的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
“你想烫死我是吗?以为和我日日在一处,你就真是容家少奶奶了吗!”容磊的语气仿佛是淬了毒,“总是这么敷衍,还是说你瞧不上如今我这个瞎子,故意想针对我!”
白皙有些哑然,张张口还未来得及解释,容磊已经不耐烦的打断:“闭嘴,听到你的声音,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尽管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可是白希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她轻轻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端过,容磊面前的粥带着些忐忑说:“我帮你吹吹凉。”
“滚远点,爱吃你一个人去吃好了!”容磊此刻的,嗓音似乎怒意更甚。
白希抬眸看了看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抑制住了。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她感觉自己的右眼,似乎看东西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的了。
未受伤的左眼看到荣磊似乎想要出门,她赶忙回到卧室,将他的衣服拿了出来。
伺候他换好之后,跟着他一路下了楼。还未待她向司机交代几句,容磊便已经头也不会回的催促着司机离开。他离开之前那嫌恶的表情,让白希难以忘记。
转身上了楼,没有容磊的屋子,一片死寂。
这公寓内的房间极大,为了照顾看不见的容磊,他连家具都不敢多有添置。
此刻这空荡荡的公寓之内,似乎连她的呼吸之声都有回音,似乎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之前被砸到的眼睛,更为疼痛了起来。随着泪珠的溢出,这种疼痛更是愈演愈烈。
她努力地睁大双眼,硬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难以言说的泪意。
她端过容磊只喝过几口的粥,拿起自己的勺子安安静静的吃着。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并未觉得有一丝温度,只觉得阵阵凉意,倏忽席卷到她的心间,凉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