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烦躁也有些沉重，心中也不禁怨自己怎么那么冲动，对着明睿也生了一些愧疚。
可抬眼看明睿，他却是似怒非怨的瞧着我，我心中那些愧疚瞬间就轻了那么几分，随即又装作一副很是气愤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道：“你该打，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看来是我平时把你给宠坏了？说话做事全凭自己，没个分寸！什么叫厮混？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而且你还是我弟弟，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过分吗？”
说完我又轻轻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我以为我这番话，明睿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反思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一脸愤恨地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冷声质问道：“我有说错吗？还是你心虚了？恼羞成怒了？”
听明睿这话，再瞧着明睿那一脸愤恨的神情，我心里又是一阵火气儿，但却又不好发作，已经打了他一巴掌了，再来一巴掌，别说心里愧不愧疚，手都该疼了吧。
我揉了揉眉心，一边冷声地说道：“明睿，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滚回房间休息去。”一边又推搡着明睿出了房间。
房门盒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明睿那冷冽的眼神，像是冬雪严霜，不禁让我心生寒意。
我无力地靠在门上，闭着眼回想着方才的事儿，除了对明睿的愧疚之外，还有着对他的失望，同时却也越发的憎恨那个背地里挑拨离间的人了。
过了片刻，缓了个神，便轻轻抬起脚步，半是颓废地坐到床边，看着睡得安宁的凡凡，心间的忧愁立马就消散了几分。
随即又起身去洗漱了一番，待回来之时，陈衍生的电话却是闪了过来，我拿着手机，退出了房间，走到阳台上，才接了起来，“喂！”然后不等陈衍生说话，便又快速地说道：“明睿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话做事有些冲动，若有冲撞，你别放在心上。”
陈衍生沉默了一下，而后又沉重地开口说道：“明妍，明睿不小了，也只有你还把他当孩子。”似是责备，似是关忧。可听在耳中我却是有些沉重。
我抬眼瞧着那星河摇动的夜空，叹了一口气儿，抿了抿唇沉声地说道：“郦家的事就是我们姐弟心中的一个结，我算是把它烂在肚子里了，可是明睿却是没有忘，今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已经算好的了，以后你少和明睿碰面。”
话音一落，陈衍生立即沉声应道：“那个暗地里挑唆生事的人，我会着手去查，在这之前，你和明睿还是好好谈谈当年的事吧。”最后一句说得很是沉重。
同样的，我心中也是一片黯然。当年的事？当年郦家的事？我怎么说？我又该从何说起？
尤其是当初谢云那句“你哥哥的事，郦家的事，你枕边人最清楚”，更是回荡在我耳边，我至今都还记得谢云说这句话时，脸上那不怀好意的阴笑。
如果不是后来爱上了陈衍生，如果不是旗云和方医生的劝诫，大概我和陈衍生也不会再有这样平静地谈话了吧？
我苦涩地一笑，陈衍生这话算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低头暗了暗眼眸，随即闭了闭眼睛，压抑着复杂而又沉重的心情，紧紧捏着手机，沉声说道：“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怎么谈？谢云说是你为了给夏梳灵报仇，一手策划的好戏，当年查抄我们郦家的也是你舅舅，这些你让我怎么和明睿说？怎么和他解释？”说着说着声音之中就带了火气儿，最后几句竟然是吼了出来。
陈衍生立马急声地道：“明妍，你先冷静，你先不要激动。”而他的语气却是稍稍有些冷，让我莫名的又是一阵烦躁。
我吐纳了两口气儿，才半是沮丧半是沉痛地道：“我冷静不了，你知道当时我听到谢云和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有多崩溃吗？”此刻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声音也隐隐的带了些哭腔。
陈衍生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你别哭。”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一丝深沉的温柔，可更像那冷历的刀锋。
我暗了暗眼眸，低沉着声音道：“我没哭。谢云她还问我说当初郦家出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我当时就哑口无言了，不知道是该说人情冷暖，世故如此，还是该说有人嘱咐。”
陈衍生那边彻底的沉静下来了，之前他还会低声安慰我几句，而现在我除了轻柔的风声之外，就再无其他。
我闭了闭眼，苦涩地一笑，缓声而道：“后来，也证实了，一切都是常家下的令，你陈衍生发的话，如有人帮助郦家，就算是与你们为敌。你想啊，那么大的一个青州，谁又会与你们为敌吗？谁又会为了一个落败的郦家而得罪你们？”
陈衍生低声轻唤了一声，“明妍……”声音有些发涩。
我幻想着他这是为我而悲，可随后我便想到郦家之事祸起夏梳灵，就自嘲的一笑，扬着声音发问道：“陈衍生，你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拿什么去相信你？去相信夏梳灵？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明睿？让他相信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
也许是我逼的有些紧了，也许是陈衍生他自己有些心虚了，只听得他急声地道：“明妍，郦家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你是相信谢云还是相信我？”声音很是沉重，也很是仓促，可是他这话却是这么的可笑。
这事完全就不是他所说的是信谁的问题，关键是检举郦家的是常家，阻断我求助他人的是陈衍生，这就够了，所谓的真相，也抵不过这两点带来的伤痛。
我咬了咬唇，勾唇冷笑一声，徐徐而道：“陈衍生，除了我自己，我现在是谁也不敢相信。别再问这种问题，受伤的不止你一个。”
陈衍生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顺着我的话，严肃地说道：“那好，我们跳过这一段，你先想办法把明睿那边给稳下来，郦家的事，我会想办法和明睿解释清楚，暗中作梗的那个人，我也会想办法给揪出来。”就这样又把问题给拉了回来，顺带着也将这事给安排了。
似是我们之前那些争吵，我们从未有过，那横在我们之间的郦家，我们从未提起过。
夜空底下那闪烁的霓虹灯，一点一点的蔓延至远方，临近天际，连接着那点点星光。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叹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想了想，又低声地道：“衍生，我们时间不多了，我感觉他们快要出手了，也许那人和这次青云峰背后人是一伙的。我不想让明睿沦为他们手中的棋子，你可一定要早些把那人给抓到。”
不是我悲观，也不是我喜欢动不动就把所有的事情随意连接在一起，而是这些事情看起来零零散散没有什么联系，可是细细一想，好像这些事至始至终都围绕着我和陈衍生，亦或者是陈家，而我，明睿，郦家等都只是附带。
陈衍生轻声回道：“我会注意的，你既要照顾凡凡，又要看着明睿，可要当心。你且放心，一切还有我在，我说过会护你们周全，就定不会食言。”也算是将我的猜想放在了心上。
可是他这回答，却是让我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同样的心中也是一片复杂。
这是他第二次郑重的诉说承诺一事了，第一次被我回避而过，而这次我想再出言拒绝，心中却是有些不舍。若是应下，好像我和他又回到了那不清不楚的那段时日。
以前我为着他那些承诺暗自惊喜，满心欢喜地等着他践行诺言，到头来却是发现那只是他随口一说的玩笑而已。
现在他郑重其事的跟我说承诺，我却是退缩了，不敢再信了。
冷冷地夜风从我身边轻轻拂过，我沉默了片刻，望向那暗黑的深空，轻声应了一声，“嗯。”，算是接受了他的好，也算是全了我那时卑微而又渺小的心愿吧。
其实我心里很是清楚，无论他这次是否真心诚意，都已晚了。
那时候我努力追寻，却是一场空，一场幻影。而这时我刚放下，他却是锲而不舍，想要践诺。得到的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我到底算什么？那他这些承诺又算什么？那此时所说的践诺又算什么？
我摇头对着那无边的夜色苦笑，有些讽刺，又觉得果真是世事无常。
陈衍生自是不知我心中是如何想法，只轻声又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去韩家接梳灵。”似是很是贴心。
我神色怏怏地应了一声，“嗯。”然后便主动的挂断了电话。而后便是无力地靠在围栏之上，心下突然有些疲惫。
突然背后又传来明睿那低沉地声音，“姐……”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拖的有些绵长，听上去有些沉重，可又瞬间随风而散，了无痕迹。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其他，我总觉得此刻的明睿有些奇怪，似是发现了什么。我心中一紧，转过身子瞧着明睿，低声唤了一句，“明睿！”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来多久了？”而心里却是有些忐忑。